这个手术，做还是不做，年近七旬的李妈犯难了。
几个月前，左膝关节开始隐隐作痛，李妈以为是每天晚饭后去云水河边锻炼走路走多了，就歇了几天没去，但左膝关节依然时不时疼痛。在乡卫生院，医生说，我们卫生院没有彩超和核磁共振，无法确定膝关节疼痛的病因，只能开点消炎药和膏药，你回去用了看看效果如何。如果继续疼痛，建议你去县医院治疗。
吃消炎药贴膏药后的几天，疼痛感虽然减轻了许多，李妈还是不敢大意，尽量保持静养，少走路少做事。一个多月后，左膝关节疼痛感越来越频繁，李妈电话联系在县城上班的大弟弟。大弟弟说你来县城吧，带你去县医院找医生看看。李妈起了个大早，早上七点多钟就到了县城。大弟弟开车在县汽车站接了李妈直奔县医院。排队挂号，排队就诊，排队做核磁共振检查。下午三点多钟核磁共振检查结果才出来，又去找早上那位就诊的老专家，老专家看了看核磁共振检查结果，说，膝关节里面有少量积液，还有一个一公分左右的囊肿。有两种治疗方案，一是保守治疗，二是手术治疗。鉴于你目前的症状，建议你还是做保守治疗为好。李妈看着大弟弟，张了张嘴不说话。大弟弟明白了李妈的心思，对老专家说，听您的，就保守治疗。老专家边开处方，边叮嘱用药和贴膏药的注意事项，最后说，如果没有效果还是要做手术治疗。
从县城回来，李妈严格按照老专家的医嘱用药，饮食起居也不敢丝毫大意。十多天后，左膝关节的疼痛感基本消除，药物效果明显。但其中一种口服药马上就要喝完了，李妈电话联系大弟弟，说这次药物效果好，只是一种药没有了。大弟弟说你带那种药的包装过来，我带你去买。找了四五家药店都没买到这种药，李妈和大弟弟有点着急了。去县医院开药吧，要做核酸检查，要查体温，要看行程码，要排队，搞不好一天时间就耽搁了。大弟弟突然想起一位以前做过药店生意的朋友来，电话联系，说明原因。朋友说县医院对面的药店你去过没有？保证你买得到。李妈和大弟弟立即赶往县医院对面的药店，果然买到了。
一个星期后的早上，李妈吃完早餐，按老专家说的间隔十分钟后口服了两种药。大约半小时后，突然恶心头晕，李妈顺势歪倒在沙发上，只觉得房子在摇，沙发在飘，黑暗中拼命想拉住什么，可就是拉不到，只有孤独和绝望紧紧的压在身上，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喊叫无声。
李妈的房子位于云水集镇老街的巷子里，是一幢二进二间的平房。老街坊了，巷子里二十几户人家基本上日不闭户夜不关门，一家有事，大家照应。隔壁王妈买菜回来，看见李妈斜躺在沙发上，随口喊了一声，见李妈没有反应，赶紧进门。连喊带推，李妈还是没有动静，王妈立马跑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呼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李妈睁开眼时，已在乡卫生院的病床上。只见王妈等几个邻居围坐在病床边。李妈问我这是怎么了？王妈说没事没事，医生说了，你只是药物过敏，挂完这瓶吊针就可以回家了。李妈挣扎着坐起来，止不住潸然泪下，连声说谢谢你们！
从乡卫生院回来后，正好夏日高悬，热浪滚滚。今年的夏天气候变化诡异莫测，按专业的说法属极端天气。还没入伏咧，四十度的连续高温似乎不把空气点燃不肯罢休。而突然的暴雨，就如往烧红的铁锅里浇了一瓢冷水，闷热无比。李妈本来心情烦燥，遇上这样的天气，更加睡眠不好，浑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身边又没个说说话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拿起手机想跟大女儿聊聊，一想还是算了。能聊什么呢，说自己病了，说心情不好，女儿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还要上班，这不是无缘无故给女儿添乱么？小女儿每次电话说不上三句就不奈烦的挂了。放下手机，想出门找街坊邻居坐坐，可望着外面火一样的太阳，不禁止住了脚步。突然记起来，侄子昨天归还的二千元借款还放在柜子抽屉里，时间长了放家里不安全，还是存进银行放心，于是取了钱出门。
停用县医院老专家开的口服药和膏药快半个月了，李妈左膝关节又开始疼痛，这次疼痛的感觉与上次不同，是那种锥钻的疼。本来天气闷热，加上疼痛，李妈整宿整宿无法入眠。李妈无奈，只能给大弟弟打电话。大弟弟说，你马上坐客运车过来，我接你去县医院住院治疗。李妈犹豫了，反问道，不住院行不行？我不想做手术。大弟弟说，做不做手术再说，你先过来住院。然后跟俩个女儿商量商量，我建议该做的手术还是要做。
这是人生第一次面对住院手术，李妈思前想后，无法做出选择。俩女儿不能回来，就是能回来也不可能为自己耽误半月一月的时间。住院陪护怎么办，出院后恢复疗养怎么办，手术后吃饭、洗澡、上厕所怎么办，手术出现风险怎么办，越想越烦，越想越后怕。
隔壁王妈惦记李妈，早中晚都会来看看。进门就问吃饭了没有，膝关节疼痛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看李妈今天脸色不正常，王妈说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说我听听，我跟你参谋参谋。李妈就说了不想住院手术的事。王妈说，快七十岁的人了，身体健康第一，该住院住院，该手术手术，千万不能犹豫。接着又小声问道，是不是手头不宽裕？你尽管开口，我回家拿来借给你。李妈说，看病的钱我有。那还顾虑么事？王妈问。李妈说，平时小病小难有你们街坊邻居帮忙不觉得，可去县医院住下就不是那回事了。王妈说，原来你担心这啊，小菜一碟，我有个远房表妹在县医院做护工，我现在就打电话，看她有没有空档去护理你。王妈拨通表妹电话，按下免提，让李妈也能听见。表妹护理的一个病人还有两天出院，正好有空档。谈好护理要求和价钱，请护工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王妈说，你把大门钥匙给我，你安心治疗，你住院的日子我帮你看护房子打扫卫生，等出院回来了我来服伺你。停了停，王妈又说，这事还是先跟俩个女儿说一声，不管怎么样大小也是一个手术，不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让街坊邻居们看笑话。李妈想了想，王妈说的有道理，回答道，谢谢王妈，有你们街坊邻居真好！
大女儿接到电话后说，您身体健康就是我们做儿女的最大福气。病了该住院住院，该手术手术。只是现在疫情期间我不能回去陪您，不能尽孝，请您原谅！我先给您转五千元钱过去，如果不够就告诉我。
根据2019年12月09日汇率/单价，近视手术的费用从几千到数万不等，而具体手术费用则和手术方式密切相关，手术方式不一样，那么手术费用就不一样。手术价格上，全飞秒手术、睛逸手术、精雕手术价格均在两万左右，ICL晶体植入双。
小女儿接到电话后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商量商量，是不是觉得自己每月能领养老金工资就腰杆硬了？反正我的经济条件不好，你也不要指望我分担医疗费。我现在还要照顾孩子补课，就不回去看你了。
放下电话，李妈大哭了一场。
在大弟弟和陪护表妹的带领下住进病房已是中午十一点多钟了。大弟弟说，已经是午饭时间，现在回家去做饭也来不及，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盒饭。李妈说不饿，表妹说饭还是要吃的，你看着买吧，我没有忌口。
这是一间带卫生间的双人病房，之前已住进了一位中年妇女。表妹毕竟是做护理的，热情，大方，主动。安排好李妈床位，就和先期住进来的病友聊上了。李妈刚开始没太在意她俩说什么，慢慢的也加入了她俩的话题。
林姓病友五十岁，在给秧苗施肥时不慎摔倒，导致左膝关节骨折。当时坐在田埂上休息了十多分钟，站起来试了试，不疼，走了几步，还行，就没当回事。二十多天后，左膝关节越来越疼，就去镇卫生院拍了X光片，医生诊断是骨折，才转来县医院治疗。林病友说，如果真要手术，我就去省城大医院做。林病友坚定的口气，把李妈怔住了。
病房记录了太多的生活百味，不论寒冬酷暑，却总能保持不冷不热，不愠不燥。而进来的每一位病人只是味觉的那一瞬间，有了，就没有了。
林病友一个中午接打了十多个电话，林病友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吵着你们了。我在村里任支部书记，镇上是千根线，到村里只有一根针，大事小情都要我安排落实。我们是个小村，只有三个村干部，我这一住院，有些工作就更不好办了。我还种植了五十多亩水田，现在正是水稻灌浆的关键时期，马虎不得。林病友又接了一个电话。继续说道，日子就是这样吧，再苦再难也要过，付出了多少总会有回报。
我四十岁那年，老公留下年幼的儿子和巨额医疗费欠款后，撒手走了。十多年来，我还清了欠债，建了幢三层楼房，儿子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我也无怨无悔了。表妹问，这多年就没想过再找个人？林病友说，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差负担重，谁会瞎了眼睛娶我？后来条件好些了，我也老了，更没这心思了。现在一天到晚不是村里就是家里的事情已经够让我操心了，哪还有那份闲情。再说，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唯一的愿望就是盼儿子结婚，有孙子抱了我就辞去村干部，把水田转包给别人代种，安心过好晚年的日子。李妈禁不住问，你住院儿子怎么没回来陪你？林病友说，要他回来干嘛？只要还能动，我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不麻烦任何人，包括我儿子。也许我的做法有点偏激，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念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压力，我相信，只要认准了就不半途而废，并尽心尽力去做，哪怕不如意也可以自信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趟。
李妈听罢心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赶紧抽了张卫生纸捂住眼睛，强忍住没哭出声。李妈是五姊妹中的老大，因家里穷，父亲不准李妈上学，六七岁就开始出集体工挣工分，补贴家里。十三四岁后基本上常年出外工修水库。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不知要装多少箩筐。待到出嫁的年纪，又几经磨难，终于在二十六岁才成了个家。苦命的人都有相似的经历，最后的结局却又天差地别。谁能说得清楚呢？
病房的夜格外漫长，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呜呜声像是钻子钻膝关节的声音，锥心刺骨。只觉得下面是探不见底的深渊，上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潭，李妈睁开眼睛害怕，闭住眼睛难过，身子不能自由翻动，泪水又悄悄的从眼角流了出来。
经过两天的全身检查，资深的年轻骨科医生诊断为膝关节软骨损伤，必须手术治疗。医生说，打个比方，水果里面有个坏死了的黑斑，只有打个孔洞进去把黑斑清理干净，水果才能恢复正常。不用担心，这只是个微创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总费用大概一万多块钱，自费在五千元左右。如果现在不做手术治疗，拖下去就要更换整个膝关节，那就是一个大手术了。大弟弟以征询的口吻对李妈说还是做了吧。李妈犹豫了会说，你要帮我签字。
虽是微创手术，也做了两个多小时。回到病房，林病友问，手术顺利吧？大弟弟说谢谢你关心，一切顺利。表妹笑着问林病友，你的病情医生诊断结果如何？要不要做手术？林病友说，膝关节已经不疼了，我坚持保守治疗，准备明天出院。李妈弱弱的说道，真是佩服你！
这一晚，李妈从八点钟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算是把前两个晚上的觉补回了部分。早餐也多吃了两个肉包子。表妹说，做完手术，心情好了，就是不一样啊。林病友说，这个年纪了，一切都要往开点想，做不做手术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身体好了，生活才能好。李妈说，是的是的，我就是遇到事情喜欢瞎想。
大弟弟把李妈做手术的事情通知了另外三姊妹和两外甥女儿。二姐和小弟说，很忙，等出院回家了去看她，幺妹问，在哪个病室，我马上过来。大外甥女儿说，谢谢舅舅！我妈住院期间不要节约，该花的钱一定花，让我妈吃好喝好，尽快恢复身体。钱不够了尽管开口。辛苦舅舅了！小外甥女儿说，我要上班，还要陪孩子补课，没时间回去，争取国庆节回去看她。二弟一一回复，小事小事，有我咧，你们都不用担心。
林病友出院第二天凌晨一点多钟，病房住进来一位七十多岁的秦姓婆婆。躺在病床上的秦婆婆仍唠叨不停，你个老不死的，半夜三更了还要儿子来回跑，你不把我整死你不安心。爹爹回道，你大晚上的拿么东西，白天拿不了一些，害得我腰酸背疼，一夜不能睡。儿子说，吵吵吵，在家里吵，来医院了还吵。护士也劝道，这么晚了，别的病人还要休息，您俩老有话白天了再说好吧。老俩口这才安静下来。
早上天刚蒙蒙亮，爹爹给儿子打电话，天都亮了还不来，你准备怎么搞的？儿子说还早，睡会了就过来，我通知妹妹送早餐过来。爹爹说，早么事早，是不是要我派个小车去接你。爹爹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婆婆说，儿子才睡了几个小时，你叫不叫人安生？爹爹对着电话说，等你妈死了你再过来。说完挂了电话。接着对秦婆婆说，都不是为了你，早知道这样就不转院了。秦婆婆说，你狡猾了一生，得亏我不计较，我看你狡猾了有个好下场的。李妈也被吵烦了，劝道，您俩老都快过一辈子了，有话好好说，吵来吵去只会伤了您俩老自己。秦婆婆说你不知道，他是个狡猾的犟东西，我真和他过伤了。
原来，几天前爹爹就说要吃腊香肠，秦婆婆晚上八点多钟站在椅子上拿，爹爹不仅不帮忙，还振振有词的橫加指责，秦婆婆边拿边说，迟弄早弄都不是你吃，我又不能吃。一不注意从椅上摔了下来，导致右腿右臂骨折。镇卫生院医生初步诊断骨折严重，做了简单处理后建议转县医院。秦婆婆不同意转院，拖得好就拖，拖不好算了，免得给孩子们添负担。爹爹坚持要转院。爹爹说养儿养女是做么事的，出了事就该他们管。爹爹拿出手机就给当小老板的儿子打电话，口气强硬，要儿子连夜从县城开车回来接秦婆婆去县医院。一路上不是骂秦婆婆，就是指责儿子，反正都是秦婆婆和儿子的错。
听了秦婆婆的叙述，李妈又暗算流泪了。这俩老口吵吵骂骂走过了几十年，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知冷知热，心思全在对方身上。遇到了难事，儿女们还会跑前跑后。而自己呢，形单影只，拌个嘴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倾诉心事了。手术做了，做了又如何？身体有了损伤可以做手术治疗，像这些烦心的事情能不能够做做手术割除掉？
是不是又想了不该想的，李妈脑壳疼。手术啊，手术。
截止到2019年12月8日，一般飞秒激光手术双眼的价格是一万元左右，飞秒激光加上波前像差加虹膜定位，价格大概是一万元左右。如果是个性化飞秒激光手术，双眼价格大概是二万元左右。近视眼飞秒激光手术，价格在不同的地区、不同。
已经两天没有用药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表妹接了一个电话后说接了一单新业务，要去接手。李妈结清了表妹的陪护费用，连声说谢谢表妹，以后回云水了请你吃饭。然后电话大弟弟来医院一趟。
见到大弟弟，李妈说你来啦。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大弟弟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妈说没事，就是想见见你。停了会，才说，表妹接了新业务走了，医生说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大弟弟抽了张卫生纸递给李妈，这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事情什么想法跟我说就是了。
秦婆婆的儿子正在大声说，治疗的事情我决定了，听我的，不做手术，上夹板打石膏。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恢复得哪样是哪样。秦婆婆叹了口气，对儿子女儿说，我听你们的，你们怎么决定就怎么样。爹爹躺在秦婆婆脚头，说我腰疼，做不得么事了。你妈在医院已经躺了两天了，你们早该做决定。女儿说，哥哥咋说咋行，我要上班，中午就在医院买了吃，晚上我回家烧好了送过来。儿子说，工地上有事正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企业回做双眼皮的费用主要看选择的技术、医生、医院实力。一般来讲两千多到八九千不等。市面上有些宣传几百元的双眼皮价格只是个吸引眼球的价格，实际上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有些大医院双眼皮手术的医生很多，选择不同医生价格也会略有不同。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李妈说，出院了你把我送回去。大弟弟说，不行不行，你回去了一个人怎么生活？别七想八想，出院了去我家，也好有个照应。李妈说，你们都要上班，我去你家不方便，我还是回去。大弟弟说，你听我的，出院了接你去我家。大弟弟拿出手机给大外甥女发微信，叫大外甥女做妈妈的工作，出院了去舅舅家疗养一段时间后再回去。李妈说，耽误你上班了，你去忙吧，等出院的时候再说。
等了四个小时，楼上楼下来回跑，才办好出院手续。大弟弟把李妈接回了家。安顿好李妈，从不进厨房的大弟弟开始做午饭。大弟弟说，你舅母子上班忙，平时都是早出晚归，别见外啊，我的炒菜手艺只会水煮盐拌，你将就将就。李妈说，叫你送我回去你不听，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还这样子说。你还是尽早送我回去。李妈的口气很坚定。大弟弟说，你安心住在我家，要回去也要等抽了伤口的线再送你回去也不迟。
太阳待续发怒，大地一片蔫寂，伸手一握就是一把热汗，坐在荫屋里也能感到热浪滚滚，好在大弟弟家每个房间都装有空调。李妈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就在房间里躺着。有时早晚间去露台上看看楼下，望望天空，也不吱声。大弟弟俩口子相视无语，总是无话找话和李妈说说家长里短的闲话，李妈只是听着，也不搭言。大不了，李妈只会说，没事，你们放心，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其实，李妈要说的话可多了，却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也没人能同情。住了一次院，回想起近七十年的一生艰难，虽然一路上困苦不堪，熬到了今天，却空空如镜子里的人情冷暖，想着老了慢慢回味慢慢享受都不给机会，兄弟姐妹，儿女情长，过去了的过去了，没有留下丁点痕迹。活着活着，不是明白了，而是越来越糊涂了。
一个星期后，大弟弟送李妈回了云水乡的家。大弟弟不放心李妈，千叮咛万嘱咐，像个六月天的闲婆娘教训孩子一样，生怕漏掉了什么。李妈说，一个人过了二十多年了，我有么事好担心的，你回吧，路上开车慢点，到了电话告诉我一声。停了会又说，你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总记挂着我。
李妈住院回来了，王妈和街坊邻居们陆续上门看望李妈。王妈对李妈说，想吃什么提早跟我说一声，在你手术恢复前我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等你腿脚方便了你再自己做。李妈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一日三餐我还能自己弄，就是买菜不方便，你去菜场时帮我带点菜回来就行了。邻居们说，买菜我们都可以帮你带，你就安心疗养，早点恢复。李妈连声说谢谢大家！
高温仍然持续，日子看似也在正常的轨道上缓缓前行，街坊们蜗居避暑，街面清静。这天早上，王妈买菜回来，路过李妈家，发现大门紧闭，于是上前敲门，嘴里喊道，李妈，李妈，李妈。没有动静，王妈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在家就没关过门的，今天怎么锁上门了？继续敲门，并回头对着街上大声喊道，来人啦来人啦。
李妈失踪了！大人小孩都不由分说的帮忙寻找，整个街道议论纷纷。大弟弟住在了李妈家，早出晚归，不放过丝毫线索的寻找。两个外甥女儿要回来，大弟弟制止了，说有我咧，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有消息了再通知你们回来不迟。
十多天后，王妈听街上一个经常钓鱼的人说，云水河下游十多里的一个小塆子里有人见到一个婆婆，好像是李妈。王妈一刻也不敢耽误，带着大弟弟急忙开车赶往小塆子。这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塆子里，两户大门紧锁，唯一开着门的一家只有位老爹爹。老爹爹说，前几天是有位婆婆在进塆子的那棵大树下歇了脚的，也不知道后来去了那里。一个月后，街上一位去山里亲戚家赶人情回来的人说，闲聊中得知当地人见到过一位外地的婆婆，是不是李妈就不确定了。王妈和大弟弟开车去了山里，也是没有结果。
6000到3万多元不等，在公立医院，每一项都会注明收费金额，一个小手术的总价通常在1万~2万元间。以肿瘤微创手术为例，肿瘤微创手术的成本比传统手术低20％，只占放化疗费用的一成到两成，总体费用大概是15000块左右。传统。
之后，经常有这样那样的消息，王妈和大弟弟记不清跑了多少地方，但就是不见李妈的踪影。李妈就像一粒灰尘，消失在空气中了。
自此，王妈明显消瘦了，言语也少了，却时不时会蹦出一句：手术，该死的手术！
2022年7月
赵文斌，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京山市公安局交警大队。在各级刊物上发表散文、小说30余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