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承明制,后人研究历史,就往往把明史和清史合在一起,称“明清史研究”。
研究明清史的人,会惊奇地发现:明朝的皇帝个个都是奇葩,不是残暴变态,就是昏庸荒唐,什么“和尚皇帝”、“道士皇帝”、“蛐蛐皇帝”、“荒唐皇帝”、“色魔皇帝”、“春药皇帝”、“木匠皇帝”、“蛤蟆皇帝”……放眼看去,就没一个是正经人。而清朝皇帝,除了后面的同治帝闹出过点绯闻外,其他个个都是英明神武、远见万里的圣明天子。
也难怪历史学家萧功秦说:“明朝皇帝的道德素质、责任感甚至智商整体上都比清朝皇帝差很多。”
难道,明朝的皇帝都是恶魔转世,而清朝皇帝都是天神下凡?
显然不是这样。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读书人只要有功名就有地位,当街骂皇帝,朝纲不振的,屁事没有,东厂西厂厉害吧,照样不敢招惹文官,除非铁证如山,要不他们也没辙,就是因为文官权利太过集中,致使君主逐渐成为摆设,就算不上朝,国。
出现这种现象,最根本的原因是明朝的政治环境太宽松而清朝的政治环境又太严酷。
明朝的政治环境宽松到什么程度了呢?明朝的言官可以毫无来由地对皇帝展开人身攻击,明孝宗病倒了,不能上朝,言官就骂他怠政,是要做周幽王、汉灵帝的前奏;明武宗想到江南看看自己国家的风土人情,群臣前堵后追,骂他是隋炀帝、宋徽宗;到了嘉靖时代,海瑞更是抬着棺材痛骂嘉靖施行了恶政,搞得“家家皆净”;后来的万历帝被言官骂怕了,干脆躲了起来……
当着皇帝的面骂都没事,那背后说皇帝坏话,甚至胡乱编排皇帝丑闻、绯闻的现象就见怪不怪了。
明朝经常出现奇葩皇帝,这说明当时的朝堂上,决策权不在皇帝手里。事实上,当时工商业发达,朝堂上做主的常常是大臣们。可以说,明朝人如果脑子里有君主立宪制这种政治制度的概念,直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都说不定。皇帝独裁统治。
在大家印象中,明太祖朱元璋就是个超级残暴的嗜血恶魔。
究其原因,是因为朱元璋大力反腐,清查了大批贪官污吏。明明被杀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可是,这么一来,触及到有话语权的文官阶层的利益,那么朱元璋的反腐行动就被恶意描绘成杀功臣、搞文字狱之类的恶行了。
明朝有很多这类野史,说朱元璋性格凶残,稍不如意,就要杀人施暴。比如说,《闲中今古录》、《翦胜野闻》、《朝野异闻录》、《传信录》等等书都记有这样一个例子,说:杭州教授徐一夔给朱元璋上贺表,里面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等语。朱元璋看了,勃然大怒说:“‘生’,和‘僧’同音,分明是讥笑我曾经出家为僧。‘光’就是光头,可恶!”命人把徐一夔杀了。
其实,这事根本就是瞎掰的。只要查一查史料,就可以查到,徐一夔一直活到建文二年,自然死亡,年龄八十多岁。
可这类故事被编排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老百姓爱听,流传很广。传来传去,传了几百年,后人就很难分辩其真假了。
还有,明朝灭亡以后,那些投降了满清的明朝人在编修明史时,一方面大量采用明朝书商用来吸引读者眼球的各种野史文献,大力抹黑明朝皇帝,另一方面又要推卸亡国的责任,着力证明是皇帝“用人不识”、“残害忠良”、“刚愎自拥”,才导致了朝廷的倾覆现象。
对比一下,清朝文字狱之极严酷堪称中国古代历史之最,谁要说出对皇帝稍有不敬的字眼,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一律是诛九族、凌迟处死。所以清朝前期和中期的皇帝个个都是完人、圣人,也就是民国时期民间才有一些对同治、光绪帝的花边旧闻,但也不足为史家取信。
编修《清史稿》的赵尔巽等人,大部分都是满清遗民,对满清有着浓厚的忠君思想,在满清严酷的思想专制下,满脑子的复辟想法,所采用的修史材料又全都是来自清朝政府的官修材料,那么清朝历代皇帝自然都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了。
当然了,明朝皇帝个个都是奇葩为什么,《明史》是满清统治者主持编修的,满清统治者是完全有能力抹黑明朝以证明自己取代明朝的合法性的。
负责修《明史》的编修班子心领神会,卯足了劲往这方面写。
10、顽皮皇帝—朱厚照 朱厚照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父母死的比较早,没人管,自己又是皇帝,很放飞自我。11、罢工皇帝—朱厚璁,朱翊钧 两个都有相同的特点,前期励精图治,工作累了就罢工,一个20年不上朝,一。
不过,出乎清朝统治者的意料,《明史》初稿把明朝皇帝丑化得不堪入目,竟然让人恶心得读不下去。
《清圣祖实录》卷一五四记: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正月,康熙皇帝读了《明史》编修班子呈上的帝王本纪和列传若干卷,非常不满意,于二十七日谕晓负责纂修的大学士,说:“你们纂修的样本,朕详细批阅过了,里面对洪武、宣德的非议太多了!朕觉得,洪武是一代开基雄主,功德隆盛;宣德乃是守成贤君,虽治国的业绩和施政方针不同,但他们都是励精著于一时,功业垂诸后世,已经尽到了明君该负的责任。朕也是一代之主,锐意图治,早晚不敢稍有懈怠,总理万机。如果要专门搜索前代贤君的毛病和不足,对他们评头论足,议论是非,朕不但没有这样的资格,也没有这样的才能,更没有这样的想法。朕常常自我反省、自我检讨,对于古代的明君、圣君,朕若不能超越,又岂敢轻抒议论?如果要表称赞扬洪武、宣德,写一篇宏文赞语,朕还可以指示词臣,饰以华美的词藻;如果要深入苛求不实之论,则不是朕所忍心所为的。本来嘛,大明帝业之开创,文武诸臣各著勋绩,但列传之中却处处显示出文臣的贡献远大于武臣,明显是议论失平,难为信史。所以说,纂修史书,虽然是你们史官的职责,但《明史》既是在朕当政时撰写成,一旦有地方没协调好,后人就会归咎于朕了。”
两天之后,即二十七日,康熙又语重心长地对编修班子的成员说:“著史之道,务必要秉公持平,不能持有私心而作偏颇之论。”
皇帝稍微那里做的不对就会把错事放大一百倍,从而形成了明朝皇帝各个都奇葩的感觉。而清朝整体政治严谨,文臣分满汉两种,满臣在清朝皇帝面前都是自称奴才,做为奴才肯定不敢骂主子,汉臣权力过小不受重视自己也是多一事不如。
对于明朝的灭亡,康熙的见解是:“崇祯诛锄阉党,是一大善政,但要说明朝之亡,亡于太监,朕殊不以为然。明末朋党纷争,朝廷大臣置封疆、社稷于度外,只以门户胜负为念,有识之士都知道这是明亡的主要原因,要把明亡的责任全部推到太监身上,绝对是胡说八道。”
说到动情处,康熙不禁叹道:“朕已老矣,在位久矣,不知道后人会怎么样议论朕?而且以目前之事,不得不痛哭流涕,朕虽然预先写有随笔日记,仍然担忧天下不知朕之苦衷也。”
从康熙这些言论中,我们不难看出,着力抹黑明朝皇帝的,倒不是清朝的统治者,而是那些生活在明朝年间的无聊文人和纂修《明史》的清朝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