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启蒙现在是“令人尴尬的”词,更为关键的是,平克的思想只是对早期启蒙思想家的拙劣模仿罢了。平克对此回应道,“这不过是诡辩家的论点”。“我听到过最具冒犯性的批评都来自于人文学科的教授,这是因为他们觉得科学要入侵他们的领地了”。
对此,平克回应道,他只是想说明人类到现在为止取得的伟大进展,虽然没人能保证这些进展能继续存续下去。“如果我们继续努力解决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关乎人类福祉的问题的话,那么人类将会变得更美好”。
耶鲁大学历史系和法律系教授塞缪尔·莫恩对平克的说法并不买账,他指责平克无视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也拒绝看到世界变得更糟的一面。“我想他在告诉读者他们应该知道什么,他故意地把读者的视线从我们要面临的困难面前移开。”
普林斯顿大学历史系教授David Bell在The Nation中撰文,批评平克的书里描述的历史,似乎存在着一个神秘的“曲线”,这条“曲线”引导着我们向更好的未来走去。平克反驳道,他们都在竖立一个稻草人作为靶子进行攻击,其实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平克认为,这个引导的力量就是支持社会进步的力量。平克还嘲笑道,知识分子普遍讨厌进步论,而他们却愉快地享受着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他嘲笑批评者们,他们往往只会批评,却不会寻求问题的解决方案。
当然,还有人批评平克作为一名心理学家和认知科学家,讨论这些问题是非常不专业的。对此,平克承认,他的确很依赖历史学家提供的材料。Niall Ferguson说,平克的问题在于其选择这些历史材料和数据得出的推论。
《随机漫步的傻瓜-机遇在市场及人生中的隐蔽角色》(Fooled by Randomness: The Hidden Role ofChange in the Markets and in Life),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Taleb)著,2001 年出版。身为对冲基金经理的塔勒布对华尔街。
相对于左翼来说,右翼对平克的态度明显会缓和一些。去年,在平克谈到另类右翼通常是由“高度的识字率和高度聪明的人”组成之后,他发现自己处于舆论上的守势。他在非自愿独身者、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各种偏执狂中投入了更多精力。他补充说,尽管那些另类右翼是聪明的,但是他们被引导接受了那些“令人厌恶的结论”,原因是他们这些政治不正确的想法就像一种“他们没有免疫过的细菌一样”。平克认为,更诚实和充分的讨论可以帮助大家不被吸引到这些激进分子的意识形态里。
此外,平克还是《Quillette》的供稿人。《Quillette》是一群知识分子组织的在线期刊。他们的作者关系很松散,但他们希望在各大意识形态中建立自己的中间道路。《Quillette》的精神与平克的取向有些许相似之处,“龙虾教授”乔丹·彼得森也是《Quillette》的供稿人,彼得森还邀请了平克参加了他的播客。虽然他们的观点相去甚远,彼得森也喜欢制造某种冲突效果,但是平克却讨厌争吵,他也不想在舞台上回击不同意见者。
《Current Affairs》嘲讽斯蒂芬·平克的漫画。
作者简介: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波(Nassim Nicholas Taleb)是“恩辟利卡”资本动作公司(Empirica Capital LLC)的创始人,在美国将近易/投资圈中为人熟知,这是一这专门针对金融危机的对冲基金。他除动作该基金以外,还是库。
而最近,平克准备写一本书,暂定名为《Don’t Go There: Common Knowledge and the Science of Civility,Hypocrisy,Outrage,and Taboo》。他想要探讨不同派别之间的攻讦和侮辱背后的心理原因,“当自己的理解受到威胁,该派成员就有义务反击,因为他们的身份受到威胁。”这显然被视为他回应大家对其批评的一种方式。
为什么斯蒂芬·平克如此讨人嫌?
因为他无视当下急迫的社会难题
Nathan J.Robinson认为,大家之所以讨厌斯蒂芬·平克,是因为他只是在贩卖理性的姿态,而不是理性本身。人们一般不讨厌不理性的人,而是讨厌标榜自己很理性,然后指责你不理性的人。反对斯蒂芬·平克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反对统计数据在侵蚀人文学科,也不是他们意识不到人类的进步有多大,也不是如平克所说的,他们厌恶进步论,而是平克对他们的立场不屑一顾,为了反驳而反驳。平克用客观的数据却得出了一种暧昧的政治立场,从而无视当下急迫的政治和社会难题。
平克指出的人类在这几百年中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大家都不会愚蠢到完全无视它。Nathan J.Robinson认为,平克推崇理性,但是,他在论证的过程中充满着不理性。他经常用一些小样本的数据,或笼统武断的判断,就将反对者的观点一笔带过。比如,“许多社会批评家非常怀旧那些工厂、矿山的时代,那是因为他们从没有在里面工作过”、“那些说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对穷人麻木不仁的人,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前资本主义社会大家对穷人的态度”、“污名化化石能源也许很令人满意,它告诉我们为此牺牲了多少,但这样对气候变化于事无补……人类的道德情感不仅仅是道德;它鼓励非人化
和惩罚性的措施
”……
《Current Affairs》嘲讽斯蒂芬·平克的漫画,Mike Freiheit画。
另外,在平克的描述中,左翼动不动就称别人为种族主义者、剥削者、纳粹,这本身也是对左翼的一种极端化描述。偶尔,他还会玩“双重标准”。在《白板》里,他引用美国女性主义者葛罗莉亚·斯坦能的话:“你们在文学上需要的是像安德丽娅·德沃金这样的人,在法律上需要像我一样的人,在艺术上需要那些创造不妥协的女性视觉形象的人”。平克对此评论道,“只从一些能决定哪些是大家该欣赏的艺术和文学的知识分子那里继承某种传统是武断的”。且不论平克这种判断本身是不是武断的,平克在后面的章节讨论到艺术的时候,他却认为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是让精英艺术“堕落”的原因,这种批判与他先前的判断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平克自己号称推崇理性,但是他在很多地方却拿不出过硬的证据。他经常躲避批评者对他的直指要害的批评。比如,有人质疑他对尼采的评价,平克认为尼采有着“反社会的疯狂”,却“成为人文学术界的喜好”。对此,平克只好回应道,他其实“没有资格批判尼采”。事实上,许多批评者都觉得平克压根就没看过尼采的书,或者根本不了解为何人文学科深受尼采影响就下此判断。这使得平克的这些判断在学术上站不住脚。
实际上,平克所说的观点并不新鲜。知识分子自然更居安思危,更关注当下社会的许多问题。而平克的乐观主义很容易使许多社会问题都似乎变得“不是问题”。他的这种态度很容易让人无视难民问题、右翼崛起、政治极化、巨大的贫富差距、生态破坏等社会和政治问题。平克认为,特朗普上台是人们开始倒退回“非理性时代”的标志,但是他却没能准确剖析出为何人们会退回到所谓的“非理性时代”。而社会改良的运动、甚至某种冲突,在客观上恰恰推动了许多“进步”,大家参与当中的情绪很可能是焦虑甚至愤怒的。而平克所鼓励的,凡事都要看向生活中积极的一面,在社会矛盾日益加深的大变革时代显得不合时宜。
此外,现在“正在变得更好”并不意味着这本身是好的。平克所列的数据都在证明,从历史上来看,现在“正在变得更好”。变得更好不一定意味着人们就一定要安心接受现状,变得更好不代表人们的怒火会消弭。因为欲望是相对的,影响人们的满意度和幸福感的因素是很复杂的事情。比如,平克认为,资本主义制度使得许多人脱贫,这证明了资本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但是,正如Jason Hickel所批评的那样,平克无视相对的贫富差距,即穷人和富人财富增长比率的对比,而这也是社会日益富裕但各种社会不满加深的潜在因素。
平克并不相信我们正在“挣扎”中,他把许多政治问题当成可以用理性纠正的“错误”,这其实忽视了这些政治问题背后的利益冲突和价值斗争。他像把一切问题都“去政治化了”,他认为“政治就像科学、工程学或药学”一样。Nathan J.Robinson认为,这就很类似于奥巴马的世界观,但是这种功能论视角在奥巴马的任期里早已被证明了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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