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丨李玮璐
大趋势中的小趋势,英国作家约翰·伯格最为中国读者熟知的形象,是《观看之道》里离经叛道的艺术评论家,但伯格在晚年为自己所做的定义,则是“讲故事的人”。伯格的晚期作品《到婚礼去》,为其虚构小说的中文翻译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婚礼去》的故事本身并不复杂。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初,在希腊的市集上,盲人佐巴纳科斯售卖一种祈愿符“塔玛”。他与前来买塔玛的铁道工尚·菲列罗交谈,由此得知铁道工的女儿妮农患病,“哪儿都不舒服”。随后,盲人跨越时空的阻隔,从不同人的讲述那里听到了这位23岁女孩妮农的故事,拼凑出了她的人生:
学得快乐,并从开心和快乐中得到了教育,《爱的教育》这本书塑造出一个个貌似渺小却并不平凡的人物:小石匠,小铁匠,卖炭人的儿子,少年鼓手等等,这些平凡的人物在许多感人事件,在我的心中激起了一阵阵强烈的感情。
妮农与吉诺甜蜜相恋,未曾想她忽然查出身染艾滋病,这是在与吉诺相识之前的一段露水情缘所致,所幸并未感染到吉诺。但吉诺毅然决定与妮农结婚。于是,妮农分隔多年的父母分别从各自居住的城市出发,前往意大利的海边小镇参加这场注定不会白头偕老的婚礼。故事中穿插了众人对往事的追忆以及真实的历史事件。在“到婚礼去”的动作中,情节螺旋向前推进,最后抵达婚礼现场的终点。
《到婚礼去》,(英)约翰·伯格 著,郑远涛 译,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2019年10月。
创作伊始,仍是拉风的老年人
在创作《到婚礼去》时,伯格已近古稀。他在青年时代曾做过画家、曾给工人教育协会的工人们讲授艺术普及课,他还在报刊杂志上撰写言辞激烈的艺术评论,制作极具挑衅的电视节目,与英国艺术界的权威展开口诛笔伐。他的人生底色是充满了斗志的左派和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随着上世纪60年代他迁出伦敦,移居到欧洲大陆,最后在法国山区的小村庄昆西定居,他的文风也发生了改变,他变得温柔与细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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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为每个主题选择最适合的表达体裁。
朝向远方的故事:平平无奇,暗藏玄机
这样子的故事看似平平无奇,但在叙事上又暗藏玄机。
从盲人佐巴纳科斯的叙事开始,整本书常常遭遇布莱希特式的“中断”:盲人的声音自书页中“神出鬼没”,打破人物当下的流畅叙事,让读者从中跳脱出来。伯格这样一位观看的专家,写下的却是一位盲人的所见所闻,这本身就极具象征意义。妮农的婚礼则采用了将来时态,仿佛是一场想象中的婚礼。我们不能确定妮农的故事是否真实发生了,必须小心阅读,不错漏一个细节。这种叙事安排的意图,不仅是构建虚构之虚构、讲述故事之故事,还在于让读者在“间离”的喘息中去反思。
于是,在最直接的阅读过程中,我们就像在观看一幅立体主义者的画作一样,我们会感到眩晕和迷茫,这种冲击非常直接。伯格有句流传甚广的名言:“把一个故事讲得仿佛它是唯一的故事,这种时代已永远不再。”
偶然得到了这本《爱的教育》,因为成为了自己的书,所以也没急着去看,反而将它搁置一边任其生灰尘.直到一天翻开,我就觉得非要看完不可了.这本书是以一个小男孩——安利柯,在一学年十个月里记载的日记,构成了这部作品的。
我们可以把《到婚礼去》看做是朝向远方的故事,每一个角色都朝往远方前行。但事实上,是尚·菲列罗这个异乡人来到希腊,来到盲人佐巴纳科斯的跟前,带来了这个故事。书中的这些地名,并不能随意替换,它既是地点位置本身,也有文化上的内涵。换句话说,伯格的故事并非随意选择地点和时间,并非仅有其情节内核。盲人佐巴纳科斯居住在希腊雅典,这是欧洲文明的象征。妮农的父亲尚·菲列罗骑行时自西往东横穿了意大利。妮农的母亲泽德娜则是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出发,乘坐大巴及轮渡,来到意大利海边小镇戈里诺。这时候,捷克与斯洛伐克刚刚和平分手,书中的泽德娜心中必定滋味百般。
整个故事的触角产生了许多分支。伯格的写作野心,是将个体经验与大环境、历史、家国命运交织在一起。这是一个欧洲的故事,而非属于他的母国英国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特定历史、特地地域的故事,具有独一无二的气质。
爱的回归:他在晚年变得温柔
“平凡的世界”是路遥文集中份量最重的一部长篇,全景式地描写了中国现代城乡生活,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以孙少平等人位代表刻画了社会各阶层普通人们的形象,人生的自尊、自强与自信,人生的奋斗与拼搏,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纷繁地交织,读。
归根结底,《到婚礼去》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书写爱情故事,本质上是一种记录。吉诺与妮农的相逢便是一个象征:他当时身上挂着一台相机。一如摄影大师巴赞所言:“摄影不是创造永恒,而是给现实涂上香料,使时间免于腐朽。”因为吉诺的出现,因此有了爱,因此有了爱的具体表征——婚姻,因此父爱母爱友爱,悉数登场。也因此有了记录,有了这本书。
赏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这大自然的包容中,在这历史的长河中, “人过留迹,雁过留声”,人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应当留下一点足迹,一点与山河同在的精神。7.对于心灵来说,人奋斗一辈子,如果最终能挣得个终日快乐,就已经实现了生命。
情爱毋庸置疑,人们对爱的朴实觉醒也甚为可贵。在最动人的一个段落里,铁道工在骑行途中看到路边的一个神龛,他便停下来折返回去,隔着栅栏向圣母祷告。这时候文本变得具有一种沉重的气氛:“孩提以来,尚
就没有祈祷过。……但是如何隔着一个栅栏祈祷?他站在那里,我从他的肩胛之间读懂了他的疑问。我知道他如何回答。”——在伯格的书里,不仅盲人能“看见”,沉默的背影也能说话。在感官的外延,我们读到了无限的可能。
妮农生活在一个艾滋病尚未找到有效治疗手段的年代,染病即意味死亡。对疾病的无知又带来了恐惧和有色眼镜,妮农在街头因艾滋病被陌生路人侮辱的情形,在时下也并不少见。历史不仅仅只是过去的时间,还有无声的眼泪凝固其中。伯格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是历史的创伤。但他又是克制的,寥寥几句话,尽是许多人、许多族群的一生一世。他的写作原则中亦包括这一条:不作解释,只作暗示。
小说虽然写的是死亡的故事,却运用了清新、幽默、诙谐的笔调,使得作品里寻不到死亡的阴影和恐怖,带给读者一个纯真美好的世界。在描写哈里对生命的怀念时,是以一个孩子的心情用清新的笔调来描绘,用诙谐的笔调展示一个小男孩对生命的理。
尽管伯格在晚年变得温柔,但他并非退缩成只会书写爱情的小说家。《到婚礼去》当中体现出的野心,囊括了他生命中所有在乎的维度:政治、历史、族群、讲故事的技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爱。
撰文丨李玮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