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我要见……尧郎……我爹是被冤枉的……”“姐姐,我带着卿儿来看你了。”随着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身穿华服的俏丽女子走了过来,她五官清丽,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是楚琼玉的庶妹,楚琼瑶。楚琼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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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尧郎……我爹是被冤枉的……”

“姐姐,我带着卿儿来看你了。”

随着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身穿华服的俏丽女子走了过来,她五官清丽,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是楚琼玉的庶妹,楚琼瑶。

楚琼玉身子一颤,眼睛里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拖着破烂的身子朝着这边爬过来:“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楚琼瑶却是把卿儿递给身后的丫鬟,她上下打量了楚琼玉一眼,笑道:“姐姐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楚琼玉挣扎直起身子,紧紧抓住楚琼瑶的手,她仰头看着她,眼含希冀急切道:“妹妹,尧郎不肯见我,你快去帮我把他找来,我爹我哥哥都是冤枉的,他们没有通敌卖国,这都是被人诬陷的!”

楚琼瑶居高临下看着她,挑唇一笑:“楚极泰父子联合太子刘衍意图谋反,相府中人已被收押大牢,圣上已下李令三日后处斩,你作为楚家嫡女,还以为能置身之外?你不会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吧?哈哈哈你真是傻的天真!罪臣之女还想做太子妃?尧郎的太子妃是我,汉国的皇后也只能是我,到头来,你还是比不过我。”

楚琼玉眼神震惊,抓着楚琼瑶的手慢慢落下:“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说我爹谋反?他视你为亲生女儿一般,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楚琼瑶一步上前,狠狠踩住楚琼玉的手:“他们就算是对我再好也比不上对你一分,既然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那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她为了救我跳进河里,用尽全力把我推到岸上,自己却活活淹死,可我是会水的啊!唉,你娘和你一样,又蠢又傻!”

楚琼玉难以置信,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揉捏,疼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她朝着楚琼瑶嘶吼,本就可怖的脸更加狰狞。

“楚琼瑶你还有良心吗!我们家待你不薄啊!!!”

她和楚琼瑶做了十几年的姐妹,把她当成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可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娘亲!真是莫大的讽刺!可怜!可笑啊!

话音刚落,石室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身着锦白长袍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楚琼玉眼神一亮,升起一丝希望,她挣扎着伸手抓住他的衣服言辞恳切:“尧郎!我爹和我大哥是被冤枉的!他们没有谋反!”

刘尧眼神厌恶,一脚朝她的肩膀踹去:“刘衍谋反,你爹和你大哥是他的亲信,要说他们是清白的谁信?我杀了刘衍,保不齐他们会来给我添堵,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楚琼玉被他踹的一个踉跄,膝盖上的铁链生生又扎进肉里几分,可这疼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痛苦,以至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是你诬陷我爹和大哥谋反通敌?是你诬陷的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刘尧讽刺一笑:“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还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呢?要不是为了扳倒刘衍,制约你爹,我会搭理你?先不说你是刘衍用过的破烂货,看看你那张脸,人鬼不如,我每次看见都犯恶心!”

楚琼玉疯狂摇头,不敢置信:“你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我!还说就算我曾经嫁给刘衍,你也不嫌弃我!你看我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啊!”

“孩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刘尧挑起唇角,“孩子?一个野种也配做我的儿子?!”

楚琼玉眼神近似呆滞,一股寒气从脚底飞快的蔓延全身,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你说…什么?那是你的孩子!卿儿就是你的孩子啊!”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卿儿,给她活下去希望的卿儿,怎么可能不是刘尧的孩子!那一晚的入骨欢愉她到现在都记得,怎么可能是假!

楚琼瑶挽住刘尧的胳膊,笑意岑岑的看着楚琼玉:“姐姐,那晚尧郎可是和我在一起的呢,至于你……谁知道你是在和哪个野男人苟合呢,连卿儿的爹都不知道,真是蠢笨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碎了楚琼玉仅存的一丝侥幸,血淋淋的撕开了她早就丑陋不堪的伤口……卿儿竟然不是刘尧的孩子,那是谁的,那一晚的男人是谁……她竟然被刘尧和楚琼瑶给耍了个彻底!

楚琼玉止不住的仰天狂笑,仿佛癫狂,脸上的伤疤狰狞紧皱,丑陋又恶心。

刘尧眼含冷光:“刘衍已死,相府已亡,你们一家人就去地底下团聚吧!”

楚琼玉喜欢了刘尧十几年,为了他不惜毁容从刘衍身边逃离,为了他不惜和父亲闹翻,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制约父亲的筹码,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刘衍一死,他就是下任太子,可是他功成名就之时,竟然也是自己的死期。

自己被刘尧这般利用,竟还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她当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啊!

楚琼玉心如刀割,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那口气突然散了,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眼神恨恨:“刘尧你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和楚琼瑶一样没有良心!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

“闭嘴!”刘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他对着楚琼瑶道:“杀了她,狠狠折磨!”

楚琼瑶温婉应了一声,笑着看向楚琼玉:“你知道我在尧郎心中位置,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就替卿儿去和尧郎求情怎麽样?”

楚琼玉抬起眼皮,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她不能看着他跟着自己去死。

楚琼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砰一声扔在楚琼玉身边:“要是你想要他活,那你就再划自己的脸吧,划得越狠才越能表明你的爱子之心。”

好不容易迎来胜利的曙光,终于不用再委曲求全,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从此空气都是甜的,生活都是美的,不用再看脸色行事,再也没有人让我们生气,想想都是美的……告白从前,开始崭新的生活,这样的人生不是重生是什么?父。

楚琼玉慢慢的捡起匕首,眼神微动:“真的吗?”

“真的。”楚琼瑶说道。

只要卿儿有那么一丝希望能活,她都要试试!

楚琼玉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冰冷的刀身泛着寒光。

不知道划了多少刀,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直到没有力气握住匕首,直到她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

一张脸沾满了鲜血,只露出了一双眸子。

黝黑晶亮,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楚琼瑶皱眉,冷声道:“把你的眼给我挖出来。”

楚琼玉没有半分迟疑,抓起匕首朝着自己的眼睛刺去。

“啊!”

尖利的惨叫骤然响起,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强撑着要再去挖另一只眼睛的时候,楚琼瑶却是制止住了她。

“姐姐等会,你再好好的看一眼卿儿吧。”

她抱过卿儿,朝着楚琼玉走来。

楚琼玉仅有的一只眼睛急切的朝着楚琼瑶手中看去,可是下一刻……

“不!”

随着这一声绝望惨叫,楚琼瑶把卿儿狠狠扔在了地上。

刚才还大哭着的孩子瞬间没了声响,殷红的血液慢慢把襁褓浸湿。

“楚琼瑶!你这个畜生!!!”

楚琼瑶原本就没有想要卿儿活!她就是想要耍弄自己!给了自己希望又让自己瞬间绝望,真是心如蛇蝎!毒妇!

楚琼玉一声大叫,仅剩的眼睛血红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膝盖上的铁链哗哗做声。

她朝着楚琼瑶扑了过去,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噗嗤”

楚琼玉下意识朝着自己小腹看去,上面朝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剑柄在楚琼瑶手中握着。

她看见楚琼瑶面上带笑,说:“你啊,真是傻的可怜呢!”

“卿儿……爹娘……大哥……”

楚琼玉扑通一声瘫软倒地,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中流出了一串血泪。

是她蠢……又笨又蠢……信错了人……爱错了人!

楚琼瑶,刘尧,她会一直记着这笔账,下辈子,下下辈子!

就算死后也要化作厉鬼报仇!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洗涤万物,可也冲刷不掉无穷无尽的恨意。

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

第2章

“大小姐额头上那么大的一个伤口,怕是要破了相啊,本来凭着这张脸还能混个妾室当当,这如今得变成个老姑娘了,老死家中了!”

“哼,要是我是三小姐,我就把她扔在那里不管,让她死了算了!”

“大胆!竟然敢编排主子?!信不信我去告诉花嬷嬷把你们一个个的都赶出府!”

“大太太,你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是担心大小姐呢,她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从假山上掉下来……”

大小姐?大太太?

楚琼玉感觉头疼欲裂,耳边的声音一会远一会近,她睫毛微颤,抬起眼皮就要用尽全身的气力。

“哟,大小姐终于舍得醒过来了,你这醒的也太巧了,大小姐和三小姐她们怕是早就已经到老太君院里了。”身穿一身桃红襦裙的姑娘靠在床柱上,大鼻小眼,此时满脸嘲讽。

楚琼玉愣住,这不是芸香吗,她未出阁时的丫鬟。

她怎么会看到芸香?芸香不是早就远嫁他乡了吗?

看到楚琼玉一副懵懂呆滞的样子,于氏眼眶一红,赶紧过去抱住楚琼玉:“我的儿啊,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吓死娘了!”

记忆深处的兰草香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袭来,楚琼玉下意识的抬起手就去回抱,这是娘亲的味道。

她怎么会看到早已去世的于氏?楚琼玉身子一僵,环住于氏肩头的手慢慢收紧,心中翻起滔天骇浪。

这不是死后的幻觉,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于氏抽噎的身子,和她紧紧握住自己肩膀的两只温热的手。她没有死,她竟然重生了,楚琼玉紧紧抱住于氏的身子,压制住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激动,她走过短短却命途多舛的一生,竟是带着无穷恨意回来了!

这时候她还不是长安丞相公嫡女,只是荆|州楚家排行老大的嫡女。她的爹爹也就是未来的丞相公,是楚家的嫡子。从小饱读诗书,走上仕途,得到当今天子宣景帝的重任,派往西凉去交好关系,一走就是十年,这期间渺无音信,所有人都说他是交好不成,被西凉王杀害。

但是楚琼玉知道,一年之后她的爹爹就会回来,带着西凉要和汉国休战五十年的文书,还有做了十年质子的太子刘衍。爹爹会成为皇上的红人,升官加爵,荣耀满身,她也因此会成为丞相府的嫡女小姐。

她爹没有死的这个事情,现在只有她一个知道,就连宣景帝也不清楚。

而现在,于氏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身后没有显赫可撑腰的娘家,她爹又是“已死”所以他们大房在楚家的地位可想而知,甚是卑微,她和大哥楚泽复明明是楚家的嫡子嫡女,却过得还不如下人。

她的大哥楚泽复争气,从小就显出了不同于常人的聪明才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而楚琼玉自己呢,就是个绣花枕头,除了一张脸出色,样样不出彩,自幼就被二房三房拿着和楚泽复比较,被他衬得像个呆瓜。

在二房三房的调拨下,楚琼玉对自己亲娘和亲大哥产生了嫌隙,抱怨于氏偏心大哥,好东西都给他,好本事都教给他,觉得于氏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

于氏性子本就内敛,不善表达,她有口难言,尽心尽力的去弥补关爱楚琼玉,可是楚琼玉说她是事后献殷勤,母女俩的关系越来越僵。`

直到后来于氏落水而亡,手里还紧握着楚琼玉的发簪,握的紧紧的,甚至都拿不出来。楚琼玉这才终于醒悟,于氏对自己一直都是爱的深沉,一直默默的在背后关心着自己,可是已经悔之晚矣。

楚琼瑶!楚琼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烈。

恨意汹涌,楚琼玉的指甲深深插入掌心,直到感觉有些湿润见了血。

这一世,于氏还在,她还没有去长安,楚琼瑶的阴谋还没有得逞,她还没有被皇上指婚嫁给刘衍,也没有遇到刘尧,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那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亲人,手刃仇人,一个都不放过!!

第3章

于氏心思敏感,察觉到了楚琼玉的不对劲,她试探的摸摸楚琼玉的脸颊,哽咽道:“琼玉,你怎么了?”

于氏的手微微颤抖,秀妍的脸上满是担心,楚琼玉喉中一哽,沙哑出声:“娘……”

于氏浑身一震,眼中瞬间又浸满了泪。楚琼玉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却跟自己不亲,六岁之后一直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娘亲。

楚琼玉眼眶也泛起了红,她握住于氏的手,借着她的力气坐了起来。

“大小姐,你不会是摔傻了吧?”芸香凑到楚琼玉面前,眼神放肆的在她脸上游荡,毫无下人的自觉。

楚琼玉眼色一冷,刚才面对于氏时的柔软瞬间收了起来,眼神像是寒刀一样甩在芸香脸上:“我摔傻了你很高兴?”

芸香是二房孙氏给自己的丫鬟,跟了自己好几年了,性子比她一个大小姐还要骄纵,说点重话就给能给你甩脸子。

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软弱的楚琼玉了,不会再让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芸香被楚琼玉眼神看的心头一跳,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楚琼玉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难道真是摔傻了?还拿着自己真当大小姐了?一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关心你呢!”

楚琼玉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是吗?我没看出来。”

芸香被楚琼玉不常规做派弄得喉头一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一脸怒气。

楚琼玉眼神从芸香腰间佩戴的荷包上一闪而过,隐约看见淡淡金丝闪烁。

她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朝着于氏柔声道:“娘,我待会再陪你说话。现在你能帮我去选一身干净的衣裳吗,既然醒过来了,我得去见祖母了。”

她已经想起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了。前几日,和祖母交好的叶家老太君过来了,面上说是两个老姐妹之间叙叙旧,其实是来给楚家下帖子的,想要邀请楚家的两个姑娘去赴宴,赴叶家嫡长女的生辰宴。

楚琼玉身为楚家的嫡长女,理应是要过去的,那就还有一个名额。

而除了楚琼玉,楚家还有四个姑娘,所以老太君今日是想叫着孙女们过去,想着从里面挑出一个人来。

可上一世,楚琼玉同样是从假山上掉了下来,因此也没有去赴宴,取而代之的是二房嫡庶女楚琼婷,和二房庶女楚琼瑶。

楚琼瑶也在这次宴会上艳压群芳,以一个庶女的身份成功进入了荆|州的贵女圈。

甚至还有人说,楚琼瑶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嫡女风范,比她楚琼玉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事实上应该去赴宴的,是她楚琼玉,而不是楚琼瑶一个庶女,她原本就没有资格,只是顶了自己的缺。

如今想想,怕是自己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被楚琼瑶给算计了,傻乎乎的做了她的垫脚石。

这一世,可不能让她再心想事成,事事如愿了,这个生辰宴,她去定了。

楚琼玉一直对老太君抗拒,往日里总是会寻借口不愿意去见老太君,于氏心里早就开始担心了。她们大房本就是孤儿寡母,儿子楚泽复年纪尚小,虽是嫡长子却还不能独当一面,如今她们必须要依附老太君,才能在楚家立足。可是楚琼玉却一直不愿意亲近老太君,这不就相当于把老太君活活的往外推吗?

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

如今听到楚琼玉说去见老太君,于氏心中一喜,赶紧点头:“好,娘这就去给你挑一身漂亮衣裳!”

楚琼玉却是叫住她:“平日里穿的衣服就好,祖母喜欢简单的样式,不喜大红大紫。”

于氏愣了愣,忙说对,是她疏忽了,却没有注意到楚琼玉的异常,她平日里恨不得事事都跟老太君作对,绝不会这么贴心。

芸香听到楚琼玉说要去见老太君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

楚琼玉只当看不见,当务之急是去见老太君,请去生辰宴的事情,回来之后,再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

她眼中寒光闪烁,堪比数九寒冬。

于氏给楚琼玉拿了一件月牙白素净袄裙,楚琼玉的脸型和嘴巴偏像于氏,小巧精致,可是眉眼和鼻子又随了父亲楚极泰,鼻梁挺翘,眉眼深邃,五官结合起来,明艳张扬,英气和美艳完美融合,令人见而忘俗。

如今穿上这一身素净白裙,竟衬得她有一种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看着跟平常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啊……

芸香眼含嫉恨,站在门口目送着楚琼玉渐渐远去的身影,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第4章

走在楚家熟悉的石子小道上,楚琼玉心绪复杂。

离她爹爹回来还有一年,明知道她爹还活着,但是却无法联系到远在西凉的他。大哥楚泽复这时候已经赶去长安武举考,还有三个月才会回来,楚泽复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做事颇有楚极泰的风格,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心有沟壑,在楚家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如今他不在,楚家大房,于氏,也包括她自己,必须靠着她来保护。

她是楚家的嫡女,也过了十五岁的及笄礼,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如今的楚家是由二房二太太孙氏掌管中馈,大事小事都由她一手掌管,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她给找个人嫁出去,上一世要不是楚泽复回来,她差一些就被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秀才了。

按理说,府中中馈这些应该是她娘亲于氏的事情,但是于氏的性子说好听了是温柔不喜俗世,难听了就是没威严软弱。

想到这些,楚琼玉忍不住叹气,只能是她自己来保护她们娘俩了。而在父亲回来之前,她要想在楚家立足,必须要依附老太君——自己的祖母。

要知道,在楚极泰“去世”之前,她可是在一群孙女里面最得祖母喜欢的。

可是…后来她听信了楚琼瑶的挑拨,认为祖母不喜欢自己了,做了一些错事,把祖母越推越远,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

所以这一次,要想不重蹈覆辙,报仇雪恨,活的锦绣,就必须要把握好机会,让祖母知道自己是真心悔改。

……

楚家老太君的院子——清晖园正厅。

楚琼玉还没进门,就听见厅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门口守着的嬷嬷看了楚琼玉一眼,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带回了老太君的命令,让楚琼玉进去。

楚琼玉对着嬷嬷行了个礼,恭敬走了进去。

正对着厅门口的正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衿褂的年迈妇人,灰白的头发梳成狄髻,额上带着暗蓝抹额,内穿同色袄裙,外穿深青圆领对衿衫,衬得稳重威严,脸上布着深浅皱纹,看着慈眉善目,一双和楚琼玉肖像的眼睛精亮,不见一丝浑浊。

也有一些明星患过抑郁症,但他们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熬过来了,这使得他们前后的作品转变非常大。不可否认,抑郁症,使他们涅槃重生。如我们熟知的 许巍、朴树、张楚 等。作为西安“三剑客”之一的许巍(另外两个:郑钧。

这就是楚家老太君,她的祖母。

“哟,大姐姐来了,你说你偏偏在祖母传唤的时候迟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是不想过来给见祖母呢。”

说这话的,是立在老太君身边的楚琼婷,她身姿纤瘦,容貌虽说不上出挑,但也算清秀,一身鹅黄色襦裙衬得她像个明晃干瘪瘪的油菜花。

她明明知道楚琼玉迟到是因为从假山跌落,却绝口不提一个字,只是说她的错处,其心阴险。

楚琼玉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她低着头上前几步,双手交握掩在袖中放于身前,微微屈膝给老太君行礼。

“祖母,孙女有事耽搁来迟,还望祖母恕罪。”

她的眼睛低垂,眸子盯在她左边那人的白色裙摆上,上面绣着朵朵红梅绽放。

老太君看着面前的楚琼玉,眸色不明,这个嫡孙女的模样最像自己,但性子却和她是截然不同。懦弱又倔强,不知好歹不懂恩情,明明小时候那么讨人喜欢,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次叶家嫡女生辰宴,本是想让楚琼玉出去露露脸,长长见识,可是她竟然还敢迟到,仍然是我行我素,把她这个祖母的不放在眼里。

算了,这般上不得台面,还是不要出去给楚家丢人了,让楚琼婷和楚琼瑶姐妹俩去吧。

她下意识的朝着堂下的楚琼瑶看去。她面容恬静的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虽是庶女,却气质如兰,不亢不卑,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孝敬,要出去说是嫡女也有人信。

“祖母,大姐姐给您行礼呢。”楚琼瑶笑着朝老太君柔声道。

老太君笑着看了楚琼瑶一眼:“就你这丫头机灵。”她朝着楚琼玉看去,语气淡淡:“起来吧。”

楚琼玉谢过祖母,站直了身子,余光也从楚琼瑶身上收了回来。

每次姑娘们聚在一起,楚琼瑶表现的最好,最惹祖母喜欢。

楚琼瑶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楚琼玉一眼,竟和自己穿着同样白色的衣裙。

她垂下眼,掩住眼中的不悦,不为别的,楚琼玉穿这一身,实在是太惹眼,衬得她倒像是个小丑一般。

老太君这时候也注意到了楚琼玉的穿着,不知道是不是乍然穿白裙的缘故,看着和平常不怎么一样了。

要是不探究她的做派,看着倒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唉,再怎么上不得台面,那也是自己的孙女。

她不由得语气放缓,问道:“为什么又晚到了?你的两个妹妹可是早就来了。”

楚琼玉知道祖母对自己颇有微词,但是对自己起码还是残留着一丝以往的情谊,所以她今日穿了祖母最喜欢的素净白衣,也是为了艳压同样爱穿白衣的楚琼瑶,让她知道庶女是永远比不过嫡长女的,不管是样貌,还是地位。

她刚要上前回话,就见自己身边的楚琼瑶大步走了出去,步子优雅,衣袂翩翩,楚琼玉冷眼看着她走到老太君身边,轻声笑道:“我们过来的时候,路过园子里的亭子,二姐姐提议说去上面看看,结果大姐姐不小心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楚琼婷不悦道:“那你不是说登高望高,上面的风景好吗?”

楚琼瑶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我这是为了附和二姐姐的话啊,我要是劝你不上去,那你肯定又要和我发脾气,我是不敢了,再说了二姐姐你当时听了不也是很高兴吗?”

“谁要朝你发脾气!”楚琼婷有些慌张的看了祖母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心稍放缓,忍不住瞪了一眼笑意岑岑的楚琼瑶。

老太君拉过楚琼瑶的手握在手里,笑道:“你啊,看看把你二姐姐说的,小滑头!”

楚琼瑶娇憨一笑:“孙女才不是滑头呢。”

“祖母……”

一道带着隐忍哭腔的声音响起,楚琼瑶诧异回头,就见楚琼玉上前一步,竟双膝着地跪下了。

老太君愣住,第一反应是楚琼玉这是又要做什么妖。

第5章

楚琼婷嗤笑一声:“大姐姐你又是犯的什么病?做戏呢?还没到上台的时间吧!”

老太君皱眉:“琼玉,你又想做什么?”

楚琼玉眼中闪着泪光,给老太君生生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刚才孙女从假山跌落,差些没命,都说人接近死亡的时候,就会想明白一些事情,孙女以前不信,可是直到发生在自己身上,孙女才深有感悟。”

楚琼瑶眼中异样一闪而过,站起身来就要朝着楚琼玉走过去:“大姐姐你还是快起来吧,你这样……”

“琼瑶,”老太君叫住她,目光沉沉的落在楚琼玉身上,“你继续说。”

楚琼玉像是看不见楚琼瑶脸上的不自然,她朝着她微微俯身,哑着声音道:“三妹妹,姐姐知道我不如你会说话,也不如你会讨祖母喜欢,可是请你允许我说完这些话,好吗?”

楚琼瑶被突然这么“会说话”的楚琼玉给问懵了,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只能讪讪的笑了笑:“大姐姐你说便是。”

楚琼玉抽噎点头:“多谢二妹妹。”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眼眶通红,跪在那里看着楚楚可怜,楚琼瑶看着面色复杂。

“爹爹去世的时候,琼玉年纪尚小不懂事,因打击太大,一时钻了牛角尖,还把怒气发泄到了祖母和母亲身上,琼玉不孝!琼玉愧对了爹爹的希望和教导,愧对祖母和母亲的疼爱!”

“琼玉知道错了,可惜知道的太晚了……琼玉也明白,无论我现在做多少事情,都很难让祖母改观,琼玉有自知之明,但是琼玉不会放弃,事在人为,我相信假以时日,祖母一定会看到琼玉的心。这次意外让琼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梦见了爹爹……”

老太君心神一动,甚至微微往前伸了脖子,听着楚琼玉继续往下讲。

“爹爹训斥了琼玉一番,说琼玉没有长进,让他失望之极,还说琼玉辜负了祖母对琼玉一颗慈爱的心,小时候祖母是那么的疼爱琼玉,可是琼玉越长大越让祖母失望,实属不孝……”

“琼玉醒过来后,深感愧疚后悔,立刻来祖母面前请罪,可是琼玉知道,祖母也不会想看见我……但是琼玉这次必须来,琼玉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改正,加倍孝敬长辈,不让祖母和父亲失望!”

老太君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她拿起帕子轻轻拭泪,楚琼玉一番话情真意切,虽然她不知道楚琼玉是不是真的有心改过,但是能有这份心实属不易,浪子回头金不换,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就算她再对楚琼玉失望,可她也是楚极泰惟一女儿,是她的嫡亲孙女。

楚琼玉鼻尖通红,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身子跪伏在地上,肩膀隐忍抽动。

楚琼瑶复杂的看着楚琼玉,她在祖母面前提起早亡的父亲,还和祖母认错说是以后要改过自新,这要是以前的楚琼玉,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这摔了一下,开了窍了?

楚琼婷性子简单,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脸上,她看到楚琼玉这番做派,冷声道:“大姐姐说的太好了,我都感动了呢。”

楚琼玉却是摇头,认真道:“不,我爹是汉国的英雄,我是楚家的嫡女,一定要身正言行,不能给我爹丢脸,不能让家族蒙羞!就算府中的人不会说我任何不是,但是外面的人是会说我上不得台面,所以三妹妹,你这个时候应该鼓励我鼓励学好,跟着你学习,而不是让我停于现在,毫无改正。”

楚琼瑶有些尴尬:“大姐姐说的极是。”

楚琼婷看见楚琼玉多次把楚琼瑶给说的哑口无言,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她故意拍手道:“大姐姐就是大姐姐!嫡女就是嫡女,这庶女的见识,就是比不上!”

楚琼瑶低下头,掩住眼中一片狠厉。

老太君拿起帕子抹了抹眼睛,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儿子。

楚极泰是她的长子,是她倾尽心血教导,剩下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她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他死了,还是死在了异国他乡,尸骨都没有找到,只能葬了一个衣冠冢,每次忌日,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他走了,留下了孤儿寡女。于氏不顶用,楚琼玉上不得台面,只有一个大孙子楚泽复争气,往后定是前程似锦,她这心里还稍稍的得到了安慰。

她本是不对楚琼玉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楚琼玉却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说是梦到了楚极泰,痛说以往种种不对。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能没点触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既然知道错了自己怎么能不给她一个机会?

何况楚琼玉小时候那么讨人喜欢,聪明伶俐。

就算这次她是为了讨自己欢心说的场面话……那也罢了。

老太君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楚琼玉道:“回去好好找个大夫看看,姑娘家脸上可不能留疤。”

楚琼玉行礼道:“谢谢祖母。”嗓音有些沙哑,是刚才哭的。

老太君心中一软,道:“这几日你好好的养伤,过几日叶家的小孙女要办生辰宴,你和……”她的眼睛划过楚琼婷和楚琼瑶。

“你和琼婷过去吧。”老太君视线落在了楚琼婷身上,假装看不见楚琼瑶微愕的神情。

楚琼瑶扭紧了手中的帕子,手指泛白,脸上艰难维持着笑。

楚琼玉看见了,心中嗤笑,叶家是大族,要是让一个庶女过去,怕是有人会说楚家不懂礼数,明明有嫡女,却还让一个庶女出面,甚至可能还会有人说,楚家看不起叶家,拿一个庶女出来侮辱叶家。

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情,一番考虑之下,老太君就算再喜欢楚琼瑶,也不可能会因为她而去破坏楚家的名声,和叶家的关系。

第6章

如果能够剖析蝾螈重生的秘密,或许能够为人体肢体和器官再生带来希望,对残疾人来说是一个福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拥有再生能力,但是似乎是天方夜谭,有相关科学家认为哺乳动物的再生能力被抑制了,也是因为人类在胚胎。

楚琼婷对着老太君谢过,心中没有什么波澜,她是嫡庶女,是一定会去的。

老太君有些疲惫的扶额,今日这一早,实在是让她有些心累。

她遣着几个孙女下去,说要休息休息。

楚琼玉几人请安退下,离开了清晖园,到了院门口,楚琼婷叫住要走的楚琼玉。

她走到楚琼玉面前,上下嫌恶的打量了一眼:“大姐姐,去叶家的时候你能穿些新衣,佩戴一些好看的头面吗?你不要到时候给我掉链子,拖我的后腿。”

楚琼婷心大,竟然还没有看出楚琼玉已经不是以前她那个懦弱的大姐姐,还敢这么对着她说话。

楚琼玉这次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因为她瞧见后面的楚琼瑶,脸上都快挂不住笑了。

“二妹妹放心,我是楚家嫡女,一定不会给楚家抹黑的,”她朝着楚琼瑶看去,有些羡慕道,“我瞧着三妹妹往日的打扮就不错,清丽温雅,倒像个世家贵小姐。”

她勉强对着楚琼玉笑笑,没有作声。

楚琼婷嗤笑一声,白了楚琼瑶一眼:“大姐姐你莫要学她,整日里素的跟张白纸似的,难看死了。哦对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大姐姐穿这种式样的衣服呢,真好看,比某些人好看多了。”

楚琼瑶看了楚琼婷一眼,飞快的别过了头,眼中阴鹜一闪而逝。

楚琼玉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和两人道别。

致使楚琼瑶吃瘪让她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心中自是清楚,这件事情楚琼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生辰宴是她重要的一块跳板,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还要等上几年,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被二房孙氏找个由头给嫁了,她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不过没关系,随便楚琼瑶如何蹦跶,她都胜券在握。

楚琼玉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笑容,凤眼光亮摄人。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能奚落楚琼瑶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听雪院门口。

于氏在屋里坐不住,索性直接到院门口等着楚琼玉,一来是女儿受伤醒来就直接去见老太君,这身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二来是她担心女儿惹怒老太君受罚,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娘!”

楚琼玉拐过前面的小道,一眼就看见了于氏,心中一股暖意流过,快步朝着于氏走过来。

“我的儿,你没事吧?”于氏攥着楚琼玉的手,上下前后打量,“你祖母没罚你吧?”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祖母为什么要罚我呢?”楚琼玉笑道,挽着于氏的胳膊朝着院里走,“祖母还说让我找个大夫好好看看额上的伤呢,说姑娘家可不能有伤疤。”

听老太君没有对女儿晚到的事情动怒,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仔细看了看楚琼玉额上的伤口,道:“一会找个大夫过了瞧瞧,我看着伤口不大,几天就能好了。”她话音一转,语重心长道:“你祖母挂念着你呢,看你祖母多疼你,以后可不能再惹着她生气,知道了吗?”

楚琼玉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娘。”

这一声娘唤的亲热又柔软,于氏的心暖乎乎的,她轻拍楚琼玉手背,母女俩并肩走进房间。

楚琼玉扫了一眼屋中,皱眉道:“芸香呢?她一个丫鬟不在主子身前伺候,又跑去哪了?”

如今楚家中馈是由二房孙氏管着,大事小事她都是一把手,各个院落的下人分配都是她管着,听雪院的下人一直都是楚家几房中最少的,贴身大丫鬟只有芸香一个,粗使丫鬟也不过才三个,虽说大房只有她们母女两个,楚泽复有另外的院落不和她们住在一起,可是这只有一个大丫鬟,还是个比小姐还娇惯的大丫鬟,她和于氏都说不上到底是自己照顾自己,还是迁就芸香,主不是主,仆不是仆,让人笑掉大牙。

“你又不是不知她性子跳脱,一向坐不住,”于氏习以为常道,端起茶壶倒水,可只倒了堪堪半杯,一滴水也流不出来了,她对着楚琼玉笑笑,拿着茶壶朝外走,“我去叫人烧些水。”

楚琼玉制止住于氏的动作,脸色阴沉的从她手里拿过茶壶,用力掷在桌子上,大步走到门口,对着外面一个正在收拾花圃的小丫鬟道:“去把芸香找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飞快的朝着门口跑去,大小姐刚才的眼神……好可怕,跟要吃人似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这样过呢。

看着小丫鬟跑出了院子,楚琼玉回头对着神态怔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于氏道:“娘,这都是下人干的事情,你是楚家尊贵的大夫人,除了祖母和我爹,你不需要向任何人放低身段。”她顿了顿,怕于氏被自己这陡然间的转变吓到,又补上一句,“这些都是小时候我爹教导我的,娘当时也在场的,你忘了吗?”

“记得……记得……”

丈夫说过那么多话,何况还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不过……于氏眼眶一红,抬起手摸摸楚琼玉清瘦的脸蛋,“琼玉你长大了……”

楚琼玉握住于氏的手,语气坚定道:“娘,以后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大哥。”

于氏笑中带泪的点了点头,心中又好笑又感动,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怎么保护他们呢,不过这句话她还是会记一辈子的。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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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神态悠闲,对着楚琼玉敷衍的行了个礼:“大小姐找我有事?”

楚琼玉手中把玩着一鲜红亮色瓷杯,斜看芸香一眼,见她毫无知错之意,一如既往的把架子凌驾于主子之上,眼含不屑,还有些不耐烦,低着头摆弄她的指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怎么?如今我都使唤不了你了?”

芸香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的扭着一张脸面:“这哪能呢,你可是大小姐,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啊,小姐你说什么丫鬟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去死,我也得屁颠颠的去啊!”

楚琼玉低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芸香面前,她个子随了她爹,身量高挑,比芸香足足高了半个头,压迫感十足,芸香忍不住往后撤了撤脚步,嘴中嘟囔一声:“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进干什么。”

楚琼玉低头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芸香被她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底蔓延出些许不安,她刚要抬头让楚琼玉离的自己远一些,就见自己腰间突然伸过来一双白皙纤细的手,飞快把自己腰间荷包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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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给我!”

也不知是从哪里升起的一股戾气,芸香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楚琼玉身上,想要夺回荷包。

楚琼玉早有防备,身子灵巧一转,眼看着芸香刹不住步子,朝着桌子扑了过去。

“啪!”

桌上的茶具给她扫到地上,芸香也被桌腿绊了一脚,身子站不稳当,朝着地上扑了过去,一声尖利喊叫,她双手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疼的她脸都变了颜色。

楚琼玉!

她扭过头朝楚琼玉看去,眼神怨毒。

楚极泰是皇上身边的重臣,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往西凉,家中有皇上赏赐之物,实属正常。

芸香气的牙痒,尖细声音朝着楚琼玉怒道:“是大小姐你抢我荷包在先,要不是你我能摔倒!”

楚琼玉哦了一声,委屈道:“我只是想和你闹着玩,谁知你上前就要打我……”

芸香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楚琼玉一眼,闹着玩?闹着玩就是要抢人东西的?她还没开口,就听楚琼玉继续道:“芸香,你可知你方才打烂的是什么吗?”

不过就是一套茶具,圣上赏赐给大老爷的东西不计其数,就是光摔也一辈子摔不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是真拿着这些东西当宝贝,还这么明显的摆在桌子上?光那二夫人不也时常从大房这里顺东西,看上什么你楚琼玉就给什么,如今倒是拿着这些东西当成令箭了。

芸香敷衍朝地上看去,一个茶杯底的碎片的正好朝上,上面印着官章,镶印着几个大字。

“宣德……三十二年!”

芸香惊呼出声,本来的轻松神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她难以置信的抬头朝着楚琼玉看去,“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她亲手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一套茶具,都是寻常瓷窑烧制的,怎么就成官窑了……还是宣德二十三年的霁红釉!宣德二十三年间,所有官窑因天灾停产,只烧制出了霁红釉,所以霁红釉就是宣德二十三年的代表物件,专供皇家和权贵使用。

楚琼玉眨了眨眼睛:“这怎么不可能呢,我爹是圣上近臣,是圣上信任足以托付大事的臣子,我家有霁红釉不奇怪吧?”

芸香如遭雷劈一般恍若未觉,身子瘫软跪倒在地上,布满鲜血的双手微微颤抖。

霁红釉本就是珍宝,更是被圣上赏赐给大老爷楚极泰的,如今楚极泰已逝,意义更加重大,这被自己打烂了,要是被别人知道……芸香狠狠打了一个战栗,后果不堪设想。

“是你先抢我东西的!要不是你我能撞到桌子!”芸香也算有点脑子,强把心绪镇定下来,混乱之际只抓住了一个念头,就是死不承认,本来就是楚琼玉抢自己东西在先,要是有错,她楚琼玉得占一大半!而且……

“你说这是霁红釉它就是霁红釉了?库房一直是我打理,我就从来都没有在里面见过霁红釉!”

芸香盯着楚琼玉阴狠冷笑,她待在楚琼玉身边多年,早就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就是个软蛋而已,今日醒过来不知哪根筋给搭错了,三番四次和自己抬杠,这八成就是她的什么小伎俩,可她算错了一点,自己可不是个能任由她搓圆捏短的主!今日这种把戏,她一眼就看透了!

楚琼玉定定看着她,眸子阴晴不明,继而展颜一笑,削葱根一般的手指朝着外面指去:“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只好让花嬷嬷评评理了。”

芸香顺着楚琼玉的手指方向朝外看去,一发丝花白老妇端站院中,脸上虽布着深浅皱纹,但眼神如炬,精神矍铄。

“花……花嬷嬷!”

第8章

楚家除了老太君,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那就是花嬷嬷。她跟随老太君几十年,一生共浮沉,老太君本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可花嬷嬷不愿意,说她只想待在老太君身边,老太君感动,视她为亲生姐妹。花嬷嬷带大了楚家三个老爷,大老爷楚极泰更是恭敬唤她一声奶娘,因此她在楚家地位极高。

花嬷嬷眼神落在芸香身上,抬脚进屋,背脊挺得笔直。

楚琼玉恭敬福身:“花嬷嬷。”

“大小姐。”花嬷嬷不亢不卑的还了个礼,从宽大袖中拿出了一瓷瓶,“大小姐,老太君让我来给你送些去疤痕的伤药,这药一日抹三次,早中晚不可拉下,三日方能见疗效。”

楚琼玉赶紧接过花嬷嬷手中的白玉瓷瓶,手指紧紧攥着瓶身,有些受宠若惊道:“劳祖母挂念了。”

花嬷嬷将视线落在芸香身上,锐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插在芸香身上,直把她看的全身发抖,手冒冷汗,花嬷嬷的手段不是他们这种小丫鬟想象的到的,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下人在楚家生死与去留,就连管家的二太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但她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事是楚琼玉先挑起来的,她还被连累受伤,再说了老太君和花嬷嬷都对楚琼玉不怎么上心,这事怎么也赖不到她头上。

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如果不上心,为什么花嬷嬷会奉老太君之命过来给楚琼玉送上药?

楚琼玉手中握着瓷瓶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花嬷嬷来了,就代表她赌对了,在祖母面前那番痛彻心扉的话也是起了作用,祖母让花嬷嬷过来看自己,说明祖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己的,虽然这可能是看在了父亲面上,不过也足够了,往后她会让祖母看到自己真心的。

花嬷嬷方在门外听了几耳朵,她弯腰捡起地上一鲜红亮碎片,“宣德三十二年”几个白底红章的大字镶印在碗底,兀然出现在她眼中,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霁红釉太珍贵。

“这是……大老爷的?”

楚琼玉点头:“这是我爹出使西凉之前,天子赏赐给我爹,我爹喜欢这些玩意,收藏不舍得用。今日我见祖母用的那套白玉茶具上面有了裂痕,又见祖父思念我爹之深,就想着把我爹喜欢的这套霁红釉茶具给祖母送过去,不料却……”她欲言又止,隐晦朝着芸香看了一眼,惋惜摇头。

“不过没事,芸香也不是故意的,我娘那里还有我爹的一些贴身物件,我再给祖母送过去吧。”

方才还做出一副自己要大难临头的表情,这花嬷嬷一问,就说要饶过自己,这是看着花嬷嬷来了,怕闹到老太君那里,急找台阶往下跳吧,芸香讽刺看着楚琼玉,心底冷笑,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手,疼的她皱眉,一股怨气升腾而起,越烧越旺,你楚琼玉害我成了这样,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大小姐你摸着良心讲,我们大房有霁红釉吗?我在大房伺候了小姐和夫人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霁红釉,怕这是小姐你随便从哪里拿了一套,硬给它按上了天子赏赐霁红釉的帽子吧?”

楚琼玉震惊看向芸香,不可思议道:“芸香你说什么呢,天子赏赐的霁红釉是多宝贵的东西啊,我敢胡乱说?”

芸香挣扎从地上爬起来,摆着两只血手道:“大小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刚才不就是抢了奴婢东西,硬说成奴婢要打你,你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打啊!”

楚琼玉眼中泛起泪花,捂着心口像是站不稳,倒退几步,哽咽声音道:“芸香……你怎么能这么诬陷我……你,你……”

她这个样子在芸香看来反而是心虚说不出话来,芸香嘲讽勾起嘴角,楚琼玉就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掉眼泪,她说的都是事实,楚琼玉还能反驳什么?

“花嬷嬷,您说这事怎么算?”芸香生怕事情闹不大一样,朝着花嬷嬷看去。

“大小姐,这霁红釉是圣上赏赐大老爷,绝非凡品,如今被损坏,老奴做不了主,只能把人交到老太君手中,听她定夺。”

花嬷嬷把手中的碎瓷片放在桌子上,公事公办道。

楚琼玉怯懦的看了花嬷嬷一眼,面上有些犹豫,但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芸香轻蔑的看了楚琼玉一眼,有本事就再闹,闹得越大越好,让整个楚家,整个荆|州都看看,楚家嫡女小姐,偷下人东西,撒谎成精,上不得台面,反正老太君不喜欢她,无论她做什么,只会加重老太君对她的嫌弃而已。

第9章

花嬷嬷眼神复杂的朝着楚琼玉看了一眼,心中只道,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楚极泰是楚家三个老爷中,唯一一个叫她奶娘的,足以看出两人之间的情谊,她本是爱屋及乌,心里惦记着楚琼玉和楚泽复两个孩子,但楚琼玉不争气,对老太君多次无礼冲撞,做的事情也让老太君寒心,渐渐的她也疏远了这孩子。

今日在清晖园的事情,老太君在她回去之后也跟她说了,还特地让她送了伤药过来。如果楚琼玉真的知错就改,老太君对这个嫡亲孙女再次上心,她自是愿意看到,如若楚极泰泉下有知,肯定也欣慰。

但方才的事情,她心底多少也是有些怀疑的,一来她从未听过楚家有霁红釉,那实在是太珍贵,整个大魏不过才二十套,如果天子真的曾赏赐给楚极泰,怎么可能一点信都没有?二来……她也注意到了楚琼玉的犹豫不决,这不就是心虚表现吗。

花嬷嬷面上不显露分毫,带着楚琼玉和芸香朝着清晖园赶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煞是惹眼,最后跟着的芸香还双手滴血,不引人注意都不成。。

很快,这事就传到了二房孙氏耳中,此时她正给楚琼婷挑选三日后去叶家嫡女生辰宴的头面首饰,几个装着满满当当的匣子摆在桌子上,朱玉玛瑙,翡翠银镯,金丝闪烁,银光流转。

可她一件都看不上,当见过了真正的上品,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些破铜烂铁,先前她哄着楚琼玉从大房库房里拿出了些头面,那翡翠看着都能滴出水来,宝石红的跟血似的,那才叫金银首饰呢!可惜那都是天子赏赐圣物,她没资格哪。

想到这些,她不禁又嫉又恨,就于氏和楚琼玉那个窝囊样子,凭什么用那么好的东西,不就是有个为国捐躯的丈夫和爹吗?那是楚极泰赶到了好时候,要不然这等好事还能轮到他头上?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花嬷嬷带着大小姐和芸香朝着老太君院去了,好像是大小姐诬陷芸香打烂了什么圣物呢。”丫鬟立在孙氏身旁,绘声绘色说着方才在园子发生的一幕。

孙氏不屑一笑:“圣物?她楚琼玉也配用?走,去看看热闹。”

一来看热闹,反正只要能奚落大房的地方,就有她在,二是芸香是自己安插在楚琼玉身边的一个眼线,用了那么多年也习惯了,还是得保一下,不过说到底楚琼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草包,怕老太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去清晖园。”孙氏袖子拂过桌上的匣子,大步朝着外走。

几乎是楚琼玉一行人刚进清晖院,后脚孙氏就来了,看那她担心紧张劲,一上来就拉着楚琼玉的手嘘寒问暖,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楚琼玉亲娘呢。

楚琼玉心中冷笑,孙氏一直说那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可在背后也没少捅自己刀子,还教唆自己说于氏看不上自己,上一世她和于氏之间寡淡母女情很大一部分就是孙氏导致。

可她面上还是温顺乖巧,和往日无异,紧紧拉着孙氏的手,哭诉芸香打烂霁红釉。

孙氏震惊又惋惜:“霁红釉?那可是贵重东西,我们楚家还有这等好东西?哎呀芸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芸香见孙氏前来,心中立马就有了底气,她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说出的话更是言之凿凿:“二夫人你有所不知,听雪院的库房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可是我从未见过霁红釉,今日大小姐抢了我东西,引得我撞到了桌子,茶具摔在了地上,大小姐这才说那是霁红釉,说我打烂了天子之物,那套茶具是我亲手从库房拿出来的,就是寻常民窑烧制,怎么可能是官窑的霁红釉呢!”

“二夫人你看我的手,就是大小姐害我倒地伤到的。”芸香伸手两只手,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特地朝着老太君的方向。

孙氏惊讶的啊了一声:“原来是琼玉你和芸香闹着玩呢,你看她这也是不小心呢,还伤了手呢,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哎不过,我们家有霁红釉吗?”

她一副茫然神态朝楚琼玉看去,又转看老太君,她故意再三强调楚家是否有霁红釉,就是为了给老太君听,楚家要是有这种东西,肯定早就翻了天,楚琼玉为什么现在才说,不奇怪吗?

传道的人可以不讲重生的道理,也可以告诉人说重生不重生无关紧要,信道的人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不急需讨论的神学问题;但主耶稣的话──「你们必须重生」──却永不能改变。除非一个人不要神的儿子,不要进神的国,若不然,我就要对他。

楚琼玉憋红了一张脸,慌张解释:“那真的是霁红釉,我没有骗你们!那就是圣上赏赐给我爹的东西!”

老太君抬起眼来,不咸不淡的看了楚琼玉一眼,没有作声。

孙氏瞧见了心底嗤笑,本来今日她家婷儿回来说,去叶家嫡女生辰宴的人已经选定了,就是她和楚琼玉,并把在清晖园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还以为楚琼玉是真的开了窍,老太君重新对她重视起来,如今看看,老天君只不过是想起了老大,这才对着楚琼玉一个废物软起了心。

孙氏安抚的拍了拍楚琼玉手背,温声道:“琼玉既然你说那是霁红釉,那你就给我们证明一下,你可不能因为我们没有见过霁红釉,就随口糊弄我们,尤其是当着老太君的面呢。”

芸香紧跟附和:“是啊大小姐,你说那是霁红釉,那你得拿出证据啊,难不成那是你胡乱找个东西假装是霁红釉,用来冤枉奴才,坑骗老太君的?”

楚琼玉无措看向孙氏:“不……祖母阅历多,肯定识得霁红釉,我……我小小年纪,怎么敢在祖母面前胡说……”

老太君斜睨了楚琼玉一眼,心中暗暗叹气,这个孩子,终究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今日在自己面前幡然醒悟也算是做了场好戏,把自己也蒙进了鼓里,她没有她父亲一丝气魄与品格,罢了罢了,等着这次生辰宴过后,看看是否有哪家夫人想看中了她,早些寻个人家嫁了吧。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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