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屠夫,又作案了。”
连续四名女孩被害后,警方通过侧写中的一个关键词发现。
这样残忍的凶手,竟极其可能也是一名女性。
七月某日的安阳市,午后电闪雷鸣,有层次的黑云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倒扣向整个城市。很快,大雨犹如瓢泼一样倾泻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裸露在外的物体。
黑暗中,一双贪婪又充满渴望双眼的魔鬼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它轻轻地舔了一下干枯且没有血色的嘴唇,谁杀了小女孩最终答案,咽下了一口由于紧张或兴奋而产生的口水。,
慢慢地,慢慢地,夜色降临,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黑暗慢慢地吞噬了这个魔鬼,吞噬了整个城市。
它终于发现了目标,它嘴角上扬,它缓缓地向那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过去......
这一刻,它感觉自己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它能掌握很多人的生死。
这种感觉,真让人兴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当然,也有个别的某个未来警花望着李飞的翩翩身姿而浮想联翩。
“李老师,林队让我们来的。”下课结束以后,李飞还没来得及收拾桌上的讲义,被两名年纪都不大的刑警径直走进来打断了。
“有个案子,想请李老师过去帮忙看看。”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刑警客气地说道。
“市局?”李飞挑起眉头简单地问道。
“是的。”
“走吧!”李飞脸上波澜不惊。
推开市局会议室的大门,李飞被里面的烟雾缭绕呛得干咳了几声。一屋子的老烟枪,脸上泛黄的油光,眼里充满的血丝。很明显,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一夜未睡。
看到刑警和李飞推门进来,会议室的嘈杂明显一顿。坐在会议桌上最内侧领导位置的是一位明显发福的中年人,圆脸上原本紧绷的皮肤也已经有了丝丝皱纹,巨大的压力和不规律的饮食让他的头发变得更稀疏,但布满血丝的双眼仍充满着专注和思考。
“介绍一下,我是刑警队林峰,这位是警官学院犯罪心理学老师李飞。”林峰起身向众人和李飞分别说道。
“这么年轻?”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刑警低声嘀咕。
“这是我们刑侦专家李国忠......最优秀的学生。”林峰看着大家不信任的眼神解释道。
李飞秀气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众人听见李国忠三个字,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又恍然大悟的神情。李国忠是本市唯一一位公安部首批特聘的刑侦专家,同时也是全省犯罪心理学奠基者。他最优秀的学生,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如果是他,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他忘了自己衣服的图案,并和小女孩拍了照,给了自己最大的嫌疑空间;第二,如果是他,那么他会一直盯着小女孩,除非精虫上脑,不然他不会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陪她拍照时还仍然去犯罪。
“大家好,我是李飞。”李飞的声音有着与他外貌截然不同的沉稳。
“雨夜屠夫,又作案了。”待到李飞入座,林峰单刀直入。
“同样的一刀毙命,脱掉衣物。然后反手捆住受害人,手法一模一样。上面已经批准并案。”
李飞的心里一紧,他听说过这个案子。
“这是一年内第四起,专案组还没有解散,他就又动手了。”林峰捏了捏拳头。
“这种作案手法随机性很强,给侦破带来了很大难度,连环作案嫌疑人一般都有某种诉求和宣泄,所以今天请李老师过来协助专案组,做一下嫌疑人的心理画像。”
“我试一下,要看一下卷宗。”李飞言简意赅。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飞完全地沉浸在卷宗上详细的记录和照片里。周遭的谈论和案情分析的声音被大脑主动屏蔽的越来越小,仿佛眼前的卷宗才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林队,你们一直以来是怎么查的?”李飞轻轻地合上了卷宗。
“犯罪现场定位法,由于案件都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地区,我们把每一次的犯罪现场在地图上连线,在这个区域里排查。”
是旅馆老板。首先,要判定旅馆老板的身份。根据众人剧本可知,旅馆老板带着帽子与口罩,看不清脸,见到女儿叶饱饱的反应是木讷冷淡。
“加上这次,这个区域已经是全市了。”李飞说道。
“是的,这个方法看来不对,我们开始想的是这种连环犯罪,肯定要对现场附近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才能有效地避开摄像头。”
“所以当第三起案件发生时,我们用定位法圈出区域,重点排查附近的居民。”林峰的目光有一丝沮丧。
“熟悉犯罪现场这是一定的,不过......”李飞停顿了一下,“不过,不一定要住在附近,如果是工作有一定流动性,也会熟悉犯罪现场,排查就会漏掉这一部分人。”
“陈白露记录。”林峰吩咐道。
坐在角落里一位年轻的女警,指尖在键盘上运行的飞快。
“如果一定对犯罪嫌疑人总结一个词,我的词是‘纤细’。”
“纤细?”
“是的,所有的被害人均为女性。尽管职业,背景,人际关系,身高等等各不相同,但都是比较瘦弱。
“你们看头皮下的红肿部位,这是由于被拽住头发产生的,但是红肿的部位很小。如果是成年健壮男性,抓住的部位不可能只有3公分大小。”李飞在空中用手模仿抓头发的动作。
“在割断被害人颈部动脉以后,嫌疑人脱下被害人的衣服,让被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泥水里,并未实施性侵害,随身财物皆完好无损。”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嫌疑人没有仇怨也不是抢劫,他是......无法在现实世界中与女性建立正常关系。”
“嫌疑人在杀掉被害人以后脱掉衣物,再用独特的打结手法将被害人双手捆住,在表达什么呢?”
“压迫,束缚,无法反抗。嫌疑人很可能在幼年时期受到过这些虐待,所以才在尸体上用以宣泄。”
“综上所述,根据现有的线索,犯罪嫌疑人体型纤细,身高在172-178之间,根据现场鞋码是38-39码之间,性格敏感内向,无法与女性建立正常关系。对女性充满好奇,憎恨或者是存在某种冲动的瘦弱年轻人。”
“同时嫌疑人应该穿着得体,爱干净甚至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在犯罪现场附近一定有隐蔽的地方提前进行观察,观察点离现场又不能太远。”
“根据对动脉的理解程度,应该是医生或者是某些对人体结构充分了解的职业。”
“我们首先查过了医生,犯罪现场附近的医院我们查过了,除了第一位被害人沈丽的犯罪现场附近有一座医院,其他现场并没有医院。”一位国字脸的刑警队李飞说道。
“而且,干净整洁你是怎么知道的?”另一位刑警问道。
“被害人身上切口只在一侧,2公分大小。”
“那如果是害怕溅到血迹被发现呢?”
“别忘了,当时是大雨,嫌疑人一定会穿着光滑的雨具靠近被害人。”
“在雨夜,一个没有穿雨具的人去接近一个独自行走的姑娘,一定会引起警觉的。”李飞接着说道。
“同时切口在侧前方,并不会溅到嫌疑人身上多少,但嫌疑人还是向前推开被害人,所以嫌疑人一定是有一定程度的洁癖。”李飞娓娓道来。
“嗯。”林峰缓缓地点头。
“李老师对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有什么建议么?”
“我还是觉得应该从犯罪现场附近的建筑物入手,雨夜里如果在不熟悉的地方观察,一定会很突兀地被人注意到。”
“所以,嫌疑人一定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观察并随机寻找被害人。”
“跟踪呢?”
“不大可能,对于连环杀人案,相信我们的刑警肯定会调查被害人生活轨迹,现在监控这么发达,一定会有线索。但是目前依然毫无头绪,所以不可能是提前跟踪。”
“谢谢李老师。”林峰走向李飞,赞赏地拍了拍眼前年轻人那略显瘦弱的肩膀。
“李老师,等一下!”
李飞要走出市局大楼门厅的时候,被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叫住。
“给,说这么半天都没喝水呢。”陈白露拿了一听可乐出来。
“谢谢,我不喝可乐。”李飞转身,没有一丝停留。
“那给你这个。”陈白露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瓶矿泉水,仿佛对她来说那宽大的警服如百宝箱一般。
“谢谢。”李飞接过水。
“你这人,是不是只有分析案情的时候才会说完整的话啊?”陈白露翻了翻白眼。
李飞轻轻地点头,没有回复,径直地走向停车场。
“这人,真怪。”陈白露撅起嘴巴,看着李飞的背影嘟囔道。
“这孩子,命苦。”林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白露身后。
“他是刑侦专家李国忠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他的养子。”林峰继续悠悠地说道。
但不等陈白露继续发问,林峰自顾地转身上楼了。
陈白露有些莫名其妙:“这群人,今天都怎么了?”
李飞走进小区大门的腿明显地慢了一下,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五年了,你到底去哪了。一瞬间,一股绝望彻底地向他袭来。天大地大,他竟然如此孤独。
破败的楼道,几百阶台阶,如同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爸,是我,李飞。”拧开钥匙推开门的李飞,对着沙发上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说道。如果旁人不说,很难有人将这个瘦弱、双眼无神的老者和刑侦专家李国忠联系在一起。
“坐吧。”
......
“小......小妮,还是没线索?”李国忠问得有些艰难。
李飞艰难地摇了摇头。
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屋子里一片安静,两个人各怀心事。
有些泛黄的墙壁上挂着老式的闹钟,滴滴答答,毫不留情地向前走着。
“又碰到什么难题了?”还是李国忠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雨夜屠夫,又犯案了。”
“给我说说吧。”
你们发现了没,二号就是高智商的外表,而三号四号都是一般青年的样子,既然如此,二号的犯罪率反而有,另外,当一个人准备对小女孩动手时,想着要不要动手,怎么动手时要拍照了,那么他的表情是不会笑得那么轻松的!二。
半小时以后,听李飞叙述完案情的李国忠沉默了许久。
“雨夜,这两个字你怎么看?”
“黑暗,伪装,隐蔽,罪恶。”李飞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特殊的心理暗示呢?”
“特殊的心理暗示?”
“如果曾经在雨夜里受到特殊的刺激,产生了对环境的应激反应,会不会也激发嫌疑人杀人的欲望?”
李飞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
“脱下受害者的衣物,不进行性侵犯或者拿走财物,你的分析是不能建立与女性正常关系。”
答案是第一个。第一个只有他的姿势是把裆部遮住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勃起 也就是对小女孩有欲望。 而且注意眼睛 其他人都是关注着镜头 而他偏斜着小女孩 没有看镜头 仔细看看,第三个第四个是屌丝,第三个除了是屌丝还是。
“这点我赞同。但如果对女性憎恶,仇恨,那嫌疑人一定会有破坏尸体的行为。”
“如果是单纯的欲望,即使嫌疑人的生殖器有问题不能进行性侵犯,也一定会用其他物体对尸体进行发泄。”
“那雨夜屠夫岂不是和对他进行的心理侧写相矛盾?”李飞感觉答案呼之欲出,但又相隔甚远。
“如果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和我们对他进行的心理侧写相矛盾,那么这个矛盾就是最终的答案。”
言罢,李国忠仿佛无比的困倦,闭着眼,半靠在老式的沙发上。
“我再去现场看看,谢谢......爸。”
李国忠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没再有一丝言语。
李飞轻轻地关上门。
“常回来......”李国忠仿佛梦中呓语一般,声音低得连自己仿佛都未曾听见。
李飞到第四起案发现场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依旧燥热,每栋建筑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案发现场在一处快要拆迁的老式居民楼群中间的一处狭窄小路,没有监控,由于大部分家庭都已经搬走,同样没有目击者。
地上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但李飞仿佛看见了一位年轻瘦弱女性,就在离家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孤独无助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汹涌流出,然后绝望地慢慢死去。小妮......小妮会不会也是......一瞬间,李飞的脸惨白无比。
“嗨!”陷入沉思的李飞被一声尖锐的招呼吓得浑身一激灵,但是他却没有这么讨厌这一声叫喊,没有这一喊,他还不知道要在噩梦中沉迷多久。
“你怎么了?李老师,不舒服么?”陈白露穿了一身便装,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李飞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的味道。
“我再来现场看看。”李飞回答道。
“这是我学弟,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我带着他来见识见识,嘿嘿。”陈白露露出可爱的笑容。
李飞没有回答,向远处的居民楼走去。
“李老师,你是觉得嫌疑人会在附近的建筑物观察谁会是下一个猎物么?”
“李老师,你觉得嫌疑人是医生么?可附近没有医院啊?”
陈白露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跟在李飞身后。
李飞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但也不想赶她走,仿佛叽叽喳喳的才有了一丝活着的味儿,有了一丝人间烟火味儿。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李飞觉得自己还是自己。
“会是快递员或者送餐员么?”张宇忽然开口问道。
难得的是李飞回答了他:“不会。”
“那能在不同地方的建筑里观察又不惹人怀疑,能待的很久的职业到底是什么呢?”张宇好像在提问,又好像在自问自答。
“能上门的牙医呢?”
“笨,所有能上门的医生我们都查了,毕竟上门医生是少数,很好查的。”陈白露口齿伶俐。
“为什么非得是医疗行业呢?”
“你觉得普通人能分得清动脉和气管么?能在两公分的刀口就能把动脉准确地切开么?”
“那能不能是整形美容医生?”张宇不死心。
“你见过有哪个女人愿意让男美容医生上门服务的?”陈白露反驳道。
“可谁规定凶手一定是男人了?”张宇不服。
气氛忽然沉默了起来。
慢慢地,李飞瞪大了眼睛,陈白露吃惊得合不拢嘴,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异口同声地说:“雨夜屠夫,是个女人......”
这就能解释李国忠分析的矛盾,为什么大范围的排查也把凶手漏掉了,为什么挑纤细的女人下手都得到了解释。
凶手,是一位可以上门久坐的女性美容医生。
陈白露飞快地拿起手机:“喂,林叔叔......”
“抓到了?”李飞和李峰并排走在拘留所的走廊上。
“方向对了很好抓,在整形美容连锁机构,和所有女性同事关系很差,又经常愿意在大雨天替班出去的不多,这次多亏你了,李老师。”
“陈白露和他同学想到的。”李飞坦然道。
“这丫头,鬼机灵的。她父亲和我是战友,一起去过越南,所以惯得有些没边儿,你见谅。”
李飞微微点头示意了解。
“我控制不了自己。”审讯室内,一位身材面容姣好却神色黯然的女子,颓然坐在审讯椅上。
李飞和林峰在笔录刑警旁边找椅子坐下。
“为什么杀人?”刑警的声音充满威慑。
“我控制不了自己。”女子抱着头,又一遍重复道。
“砰!”刑警猛地一拍桌子,“控制不了自己就去杀人?”
“我已经忍了好久,好久。”女子不断地啜泣。
“小时候,过得不容易吧?”李飞忽然插口,柔声问道。
这富有磁性又有一丝同情的声音,让女子忽然崩溃,嚎啕大哭。
林峰拦住了正要爆起的刑警,示意让女子把情绪发泄出来。
半小时以后,女子恢复了平静:“我是被领养的,养父对我还算不错,但是他是变态。”
“他经常在暴雨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做爱。那些女人,有的是妓女,有的也和他一样是变态。”
“他把我双手反捆起来,吊在房梁上,让我看着他和女人做那种事。”
“就这样,足足持续了五年。”
“我不敢和男人谈恋爱,我更讨厌女人。”
“我学医,我去整容机构工作,我要接触女人,我要杀了他们。”
“身边的同事和顾客显然不行,杀掉一个就会被逮到了,所以我要足够聪明,我随机选择猎物,我......”
女子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又黯淡下去:“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的养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在送李飞出去的路上,林峰问李飞。
李飞欲言又止,又缓缓地摇摇头:“绝不是变态,或者培养一个杀人凶手这么简单。”
“希望是我想多了。”李飞在台阶前飞步而下。
“挺帅的小伙子,怎么神神叨叨的呢?”陈白露看着李飞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对林峰说道。
“对了,林叔叔,你上次说李飞命苦是怎么回事?”
林峰沉吟半晌,道:“他的未婚妻,在婚礼前的一夜,失踪了......”
本故事已由作者:悠然墨七,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