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17级小杨同学来信:
“上节课我们提到日本与中国不同的汉字简化方向。提到这个话题我最先想到的是‘广’这个字。
“在纸上写下这个字的时候,我会觉得和其他很多字的感觉不同,它整体呈现为一个左上角为直角的三角形状,缩进两个字符是多少厘米,而非继承自陆地自然生活、求稳求实生活观的图形方块汉字,会显得根基不稳,写起来有点别扭(或者说和传统的文字美学不符?)。在简化之前它写作‘廣’,就很好地避开了这种现象。
小杨同学发现了汉字结构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大家可谓“熟视无睹”——它就是“二”。
“二”并不是汉字建构的一条律令,而是汉民族思维方式在字形设计上很自然的表现——结构平衡。
结构平衡,是中国文化表现形式的一个显著特征。
中国古代的建筑,在平面布局上总是有一条中轴线。沿着轴线展开格局,并在轴线上布置最重要、最高大的建筑,因而主次分明,平衡对称。大至宫殿,小至四合院,都是严格的轴线对称的格局,遵循比例和等差。
中国的语言也是如此。汉语的音节由声母和韵母组成对立的平衡。韵母内部韵头有开合、洪细的对立,韵尾有阴声韵、阳声韵的对立。
小2号---0.45cm 2号---0.55cm 小1号---0.60cm 1号---0.65cm 小初号---0.85cm 初号---1.00cm 关于磅:Word中“磅”,约等于0.35毫米(即七十二分之一英寸,1英寸约等于2.54厘米)。赞同0|评论 参考。
汉语的声调既有高(平、上)低(去、入)的对立,又有平仄(上、去、入)的对立,还有舒(平、上、去)促(入)的对立,因而汉语的音律具有整体的平衡美。
汉语的词汇以双音节为主,汉语的成语类固定结构以四音节为主,汉语的句法也讲究平行结构。我提出的汉语“耦合句”就是其中的典型(参看《<水浒传>耦合句研究》(《古汉语研究》1993.3)。
1CM3个字符,3个字节,当字号大小刚好合适时,(例如小初号时),可能1厘米刚好和一个字符的宽窄相当。字符包括字母、数字、运算符号、标点符号和其他符号,以及一些功能性符号。字符在计算机内存放,应规定相应的代表字符的二。
汉字动态制衡之一:声与形
1.声符的制衡
从声符和形符的相互制约来看,汉字结构中形符的位置往往受声符形状的制约。例如:
声符细长,形符就在横轴上相配,成左右结构,如“贩、财、炕、炒、婚、娟、绨、经”等。
声符横阔, 形符就在纵轴上相配,成上下结构,如“贷、赏、煎、烈、娶、婆、絮、紧”。
2.形符的制衡
声符的位置也会受形符形状的制约。例如:
形符细长,声符就在横轴上相配,如“讼、颂、讧、项”。
形符横阔,声符就在纵轴上相配,如“翁、瓮、贡、空”。
声符“同”,在形符的不同形状的制衡下,会有“铜、筒、迵、衕”四种组配。
声符“今”,在形符的不同形状的制衡下,会有“贪、岑、雂、妗”四种组配。
3.制衡中的变形
形符和声符的相互制约,不仅会产生位置变化,而且会产生形态变化。例如:
“心”作形符,在纵轴为“恕、慕”,在横轴为“愉”;
“手”作形符,在纵轴为“掌、奉”,在横轴为“拉”;
“水”作形符,在纵轴为“浆、泰、益”,在横轴为“江”;
“火”作形符,在纵轴为“煎、荧、光”,在横轴为“煌”;
“羊”作声符,在纵轴为“恙”,在横轴为“祥、翔”;
“肉”作声符,在纵轴为“育”,在横轴为“朒”。
即使同为纵轴,因为形符的不同形态,声符也会做出相适应的改变。例如:
“之”作声符,在纵轴或为“芝”,或为“寺”,或为“蚩”;
“来”作声符,在纵轴或为“莱”,或为“赉”,或为“麦”。
汉字动态制衡之二:繁与简
1.繁与简的比例制衡
从笔画繁简与面积比例来看,为了保持方块汉字的结构平衡,二合的两部分在面积上并不平分秋色。
除了一些笔画大致相等的字符相合(如“打、扑、什、村、列、切、北”等)之外,笔画繁简相合的字,其笔画多的字符必然增加面积以求平衡,如“抛、憾、捧、搁、摆、海、浦、溯、徊、待、懈、愤”等等。这些字的笔画多的字符约占方块内面积的三分之二。
凡是三个相同字符组成的字,为了结构平衡,必然不取横排形,也不取倒品字形,而取品字形,如“鑫、森、淼、矗”等。
品字形难以写得方而平衡,所以一些品字结构的字又被更为平衡的左右结构所代替。如“鲜”代替了“鱻”,“奸”代替了“姦”,“羶”代替了“羴”,“渺”“代替了“淼”,“粗”代替了“麤”。
为了保持结构的平衡,一些字还拆卸笔画甚繁的字符,将拆下的一部分移到笔画少的一边去。
如“疆”字,声兼义,从土,从弓,从畺( jiāng,田界),一说从土彊声。由于组合的各部分繁简差异很大,为了结构平衡,便将“土”旁写在“弓”里。
2.繁与简的变形制衡
无论是声符还是形符,当它笔画太多,有可能影响方块字的结构平衡时,都可能被变形处理,甚至被省去部分。
1)声符的变形制衡
哪些声符最容易“做减法”呢?
(1)重叠字符的减法
字符重叠的声符,最有理由简化为一个字符。例如:
“鲜”的“羊”声是从“羴”简化而来。
“融”的“虫”声是从“蟲”简化而来。
“袭”的“龙”声是从“龖”简化而来。
“霅”的“言”声是从“譶”简化而来。
(2)双字符的减法
两个字符组成的声符,删去其中一个字符。例如:
“歎”的声符“”是从“鳥”简化而来。
“茸”的声符“耳”是从“聪”简化而来。
“吨”的声符“屯”是从“顿”简化而来。
“盘”的声符“舟”是从“般”简化而来。
“疫”的声符“殳”是从“役”简化而来。
“貌”的声符“豸”是从“豹”简化而来。
“馰”的声符“勺”是从“的”简化而来。
“炊”的声符“欠”是从“吹”简化而来。
(3)单字符的减半法
即使是单字符作声符,为求繁简平衡,也可以将字符删去一半或一部分。例如:
“标”的声符“示”是从“票”简化而来。
“阳”的声符“曰”是从“昜”简化而来。
“时”的声符“寸”是从“寺”简化而来。
“疖”的声符“卩”是从“節”简化而来。
“麇”的声符“禾”是从“囷”简化而来。
这个呢要根据你的屏幕的尺寸大小,而且设定了你的字体的大小,然后再判断,一般的情况下在手机上两个字符基本上也就是一点五厘米。或者
“汩”的声符“曰”是从“冥”简化而来。(《说文》:“汨,从水,冥省声。”)
(4)单字符的减笔画法
首行缩进2字符是0.74厘米。首行缩进是将段落的第一行从左向右缩进一定的距离,首行外的各行都保持不变,便于阅读和区分文章整体结构。而常见于微软的OfficeWord文档处理中。首行缩进不是空两格,空两格的情况是输入处于半角。
将作声符的字符省去部分笔画,以求与形符的繁简平衡。例如:
“嵇”的声符“禾尤”是从“稽”简化而来。
“訇”的声符“勹”是从“匀”简化而来。
2)形符的变形制衡
对于一些因形近而加注声符的字,所加声符往往是简单的,这时也可能对原有字形(即形符)加以简化。例如:
word的宋体小四的首行缩进两字符是0.61厘米。工具/材料:Microsoft Office Word2016版,Word文档。1、首先选中Word文档,双击打开。2、其次在该界面中,选中文字内容。3、接着在该界面中,修改上方“字体”里的“字号”为“。
“星”字的形符“日”是从“晶”简化而来。
“瓢”的形符“瓜”是从“瓠”简化而来。
“屦”的形符“尸彳”是从“履”简化而来。
“虻”的形符“虫”是从“䖵”简化而来。
“龄”的形符“齿”是从“齒”简化而来。
以上种种努力,都告诉我们,汉字的字形,表面上看是一个“方块”,但在方块的内部设计上,充满了智慧的“平衡术”。
怎样看待这样一种“二”的平衡术呢?让我们放开视野——
一、本源自性之 “二”
1.《周易》中的“二”
与汉字具有异曲同工之效的《周易》中的卦爻,通过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的八卦形式推测自然和社会的变化,以阴阳两种势力的相互作用作为产生万物的根源。“刚柔相推,变在其中”,是中国文化朴素的宇宙观和形象的辩证法。
2.《老子》中的“二”
《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这里所说的“一”即太极、终极。太极生两仪,从而演化万物。
这里的“二”,实质就是“一”,然而它是一种不断运动、变化的相对的过程。
二、异源对视之“二”
1. 西方哲学中的“二”
西方哲学也讲究“一”,然而由“一”生出来的不是负阴抱阳,阴阳相辅的动态和谐之“二”,而是另外一个作为从属的“一”,以此构成不和谐的“二元”:神统治人,本质统治现象,理念统治实在,理性统治感性。
西方哲学中的‘’二”,充满了排他性和等级性。
2. 中国哲学中的“二”
在中国古代哲学中,万物都是对立物的变化,都具有“交感”的性质,相互对立而又相互渗透,互存互补,相辅相成。无论是男女、日月,还是天地、阴阳,都在浑然一体中往复变化,就像太极图中黑白二色共处于一个圆球之中。
现在我们可以明白,汉字的结构平衡,不仅仅是一种方法“术”,更是一种文化信仰。因为它相信,“物生有两”,“二气感应”,“一阴一阳谓之道”。世间万事万物,都是阴阳二气的相互转化,相互制约。事物发展的健康自然的状态,就是矛盾运动中的统一。
美国未来学家、经济学家杰里米·里夫金最近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说:
“科学家告诉我们,我们正处在地球第六次大灭绝之中。人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不仅是化石燃料和化工,还可以追溯到西方文化传统。”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西方文明的思维方式永远是“一”,永远是主客对立,永远是征服,而非适应。而“适应”,就是主客统一,就是“二”。
杰里米·里夫金说:
“在西方文明中,首个且最重要的历史文献是圣经。圣经中提到,上帝将对众生的生杀权赐予人类。我们在工业时代和‘进步时代’中都能看到圣经的影子,但这使得人类陷入一个死亡循环,引众生入一次大灭绝事件。
“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化石燃料,而是我们的世界观、我们的政治理念、我们的经济思维、我们的教育方式、我们的科学方法。这些假设把我们推到深渊边上,但各国、各大国际组织都在套用同样的思维方式,以图解决这一思维方式所产生的问题。我们需要新的思想。”
就像德里达在汉字文化中找到了解构西方二项对立的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智慧,杰里米·里夫金也从东方文化中找到了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具有“未来感”的理念。他说:
“有趣的是,亚洲传统、宗教、思想是完全不同的。在儒家、道教、印度教、佛教等思想中,人类不是自然的主人,我们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应与自然和谐相处。当然,亚洲社会并非一直遵循这一理念,但它仍然存在于文化基因里面。这将使得亚洲在未来的‘韧性时代’中有略微优势。”
作为一个未来学家,杰里米·里夫金新著的书名就是《韧性时代》。什么是“韧性”呢?
“韧性”就是天人合一宇宙观中的适应之道。
在中文的视角中,它的典型表现就是汉字二合建构中的阴阳相处,一种相互适应的文明智慧。
不是大约0.85cm,所谓2字符中的“字符”始终是以五号字为参考的,2字符=2个五号字的宽度
原来,每一个汉字构形的稳态平衡,都是东方文化一次漂亮的思维运演,晶化为华夏文明的一枚图腾。
现在同学们可以明白。
西方语音中心主义指导下的简化字,“厂、广、气、产、飞、严”之类。
为什么会“东倒西歪”,失魂落魄。
留下中西文化百年碰撞和激宕的历史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