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 王志宇 盈方
“任何小事,只要用学问提着,就会做高一层;不拿学问提着,就会流入市俗。”正是腹中有经典,口齿余诗韵。名门贵族的出身,大家闺秀的教养。封建礼教的时代,用一双无情的手雕刻了薛宝钗这样一位殉教者,识大体者,可谓之君子者。
无 情?
薛宝钗,古典著《红楼梦》中的女主角之一,男主角贾宝玉的姨表姐、妻子。她容貌丰美,举止娴雅,恪守妇德,是代表封建女性典范的“冷美人”。父亲早亡,有一母(薛姨妈)一兄(薛蟠)。宝钗进京主要是为了备选“才人、赞。
在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宝钗抽到牡丹诗签,题着艳冠群芳,下面镌刻“任是无情也动人”。但是宝钗真的无情吗?
有的读者举出宝钗无情的例子:
其一,在金钏之死的事件中,金钏儿投井自杀后,王夫人心里不安。她安慰王夫人说:金钏不会自杀;如果真是自杀,也不过是个糊涂人,死了也不为可惜,多赏几两银子就是了。对于一个人的死亡,竟然说“死了也不为可惜”,这难道还不是无情吗?
其二,宝钗自小就吃冷香丸,她怎么可能不冷?
其三,宝钗扑蝶,偶听小红之事,“嫁祸黛玉”,如此心机,应为无情。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首先,当宝钗抽到花签时,在场的人竟然都读不懂这句诗是在讲宝钗无情,反而都“共贺一杯”?难道是要共贺她无情吗?这似乎是不合逻辑的。让我们放到原诗牡丹当中:“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结合上句,本句应为假设句,虚让句,也就是说,“无情”是一个不存在的事实。
其次,若宝钗真是无情之人,又怎能与黛玉和宝玉呈三足鼎立之势?
第三,这里的无情并非我们所想的一种人格缺陷。无情在古代哲学思想中是一种很崇高的境界。著名理学家程颢曾言:“复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因此这里的情应指主观之情,而无情指可以站在他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这不正是薛宝钗待人处事的君子之道吗?亦如脂砚斋批语:“待人接物,不疏不清,不远不近,可厌之人亦未见冷淡之态,形诸声色,可喜之人亦未见醴密之情,形诸声色。”
第四,金钏之死,宝钗并未了解真实情况,说出此番话只是为了抚慰王夫人,从这点来看,宝钗反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第五,“历看炎凉,知看甘苦,虽离别亦能自安,故名曰冷香丸。”脂砚斋对于冷香丸如是评语,我想这里的冷并非说她无情,而是说即使遇到各种痛苦之事,挫折之遇都可以自我安顿,当情上来的时候,吃一颗冷香丸压下去。正如宝钗自诗云:“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即使悲欢离合,我依然坚守灵魂的重量。我想,这不能说为无情。
《红楼梦》薛宝钗人物性格是宽容大度。薛宝钗为人宽容大度,温柔娴静,大方得体,会为人处世,除了长辈,人人都十分喜欢她。就连对谁都恨到骨里的赵姨娘都说她“大度得体”。史湘云曾说:“要是宝姐姐是我的亲姐姐该多好。
第六,扑蝶时说出的一番话,大概只是慌乱之时,情急之下的无心之举,毕竟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机,其目的不过是让小红、坠儿以为她没有听见那些私情话,明哲保身罢了。
总而言之,“无情”应指宝钗有大雅,识大体,明人心的君子之风,正是因为她“有情”:体恤他人的处境,照顾他人的情感,甚至给予他人灵魂以温暖和救赎,以至于她在一些事上表现得无情。绝非指她冷酷无情。
动 人!
宝钗的第一个动人之处是她的美貌。宝玉眼中的宝钗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同时皮肤白皙。
其二是与林黛玉不相上下的才华,蘅芜君在咏海棠诗时以含蓄浑厚夺冠。
薛宝钗的形象分析:出身优越,她是薛家名门的人;容貌丰美,端正大方;为人成熟稳重,通晓人情世故,贾府无不对她称赞不觉。薛宝钗在《红楼梦》中其实也算是贾府的一个宠儿,她精明,懂得明哲保身,也收获了相当一些读者的。
第三个是她的“解语花”属性。在小说二十二回中,知道贾母喜欢热闹戏文,喜欢甜烂的食物,宝钗就都按贾母的喜好说。更知道宝玉不喜欢热闹戏文,所以将《山门》中的一支《寄生草》说给宝玉听。湘云和姐妹们相处的时间都比较久,唯有宝钗体察到了湘云的不易,所以在袭人让湘云帮忙做针线的时候,宝钗私下里将湘云的烦恼告诉了袭人。她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替别人说出了他们不易说出口的话,能够体恤到近乎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故而宝钗可谓真真一名淑女,甚至是一位君子。
悲 剧
造成这样悲剧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宝钗随分从时的性格,她认定“女子无才便是德。”婚姻之事全凭父母做主,始终遵循女子的三从四德。于宝玉新婚之后,宝钗便发现宝玉不正常了,但宝钗“明知其事办的糊涂,事已至此,不肯多言。”之前王熙凤评价她“不干己事不开口。”现在可谓是“干己大事,亦不开口。”她始终自觉地遵从社会和适应社会,甚至有一些世故。其次是当时迂腐的封建礼教与那个时代给女性带来的一种悲哀,女子想要有自己的个性是很难的,贾母和王夫人不愿意林黛玉成为贾家的媳妇,是因为她的病,更是因为她的性格看起来“太过小气”“心眼太细,太过敏感。”而王夫人逐出晴雯也正因其的性格太过直爽,又是“水蛇腰,削肩膀”便认定她是狐狸精。性格泼辣的凤姐,张扬的芳官,司棋等人,均没有好结果。可以说宝钗的悲剧是一位完美者的悲剧。
冷静的另一面是冷酷,理性多走一步就是无情。凡事都有阴阳的两面性,如何找到太极阴阳中的“s”或许才是人生处世的最终奥义。
编者按:
千古文章,妙手偶得,非必与年纪相关。庾信文章老更成,王勃弱冠已成名。
读书之法,贵在有我。有我则不随波逐流,文心可定。文心可定,则能龙虫并雕,遑论今人古人於我心有戚戚焉而?作文之法,贵在有情。情非人情,所以能体天地撰者之情也。有情则能萃聚天地英华,而做人作文之术俱在其间矣!
太原王志宇,字盈方,年十六,勤勉于读书而有得,尝三问于先生,皆文艺、历史、人生之根本论题。先生嘉其能行修学之道,勉励再三,曰:经典当从与天地同生处读,功业当从恬淡无为处立,文章当从情深意切处作。
志宇聪慧,乃作此品鉴红楼人物之文。掩卷感慨,此文无十年深研红楼功夫,决计难有如是之型。且其中感悟论断,似非少年手笔能做此老成深刻之论。可见太原王氏自古书香门第,当非虚言。此文长于言辞而拙于论定,假以时日,当能雕琢成罕匹之才。新秋新学,奇文共赏,亦愿就教于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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